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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播：云湾

　　作者：白夜行（ID：baiyexing220）

民国系列

于凤至：卿本凤命，奈何凋零

——历史带着八卦，从幕后走向台前

　　导

　　读

　　“卿名凤至不一般，凤至落到凤凰山，深山古刹多梵语，别有天地非人间。”这首诗是张学良被蒋介石幽禁期间写给陪伴在身边的发妻于凤至的。许多年之后，于凤至仍能回忆起当时看到这首诗的心情，她一看到立刻就哭了，一半是感动一半是心疼。此后，她去往美国，单枪匹马股市搏杀，凭借自己的力量为营救张学良付出一切。她的一生诚如她自己所言“为救汉卿奋斗到最后一息”。

　　在电影《泰坦尼克号》中，当女主角Rose获救之后被统计生还者的人问到名字时，她回道：“Dawson, Rose Dawson. ”Dawson是Jack的姓氏。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大概是每个深爱对方的女人心中共有的愿望。

　　而在1990年1月30日于美国洛杉矶溘然长逝的于凤至，她的墓碑上，也依然深深地表达着对张学良的眷恋和期待。活着时，苦等少帅50年未能重聚，离世后，依然是一片痴心终不悔，墓碑上的这四个字是她能够向他表达的最后一份深情——张于凤至。

　　凤至，多好的名字！

　　凤凰飞至，雍容华贵。父亲当初给她取这样的名字，一定是对她寄予了无限的疼爱和期待。而她的一生，也确如凤凰般华美高贵；然则众生难逃一份情，纵是那飞天的凤凰，也仍旧是为情所系，落得让人无限唏嘘的后半生。

　　于凤至家底殷实，父亲于文斗曾任梨树县商会会长，他在任职期间对张作霖多有照拂，二人由此结下深厚友谊。一次偶然的机会，张作霖得知于文斗的女儿于凤至“福禄深厚，乃是凤命”。张作霖深信“将门虎子”与“凤命千金”是难得的姻缘，婚后一定大吉大利大富大贵。从那时起，张作霖便下定决心，一旦得势，定要娶得这于家凤女为儿媳。后来张作霖果然做到了奉天督军，遂让张学良与于凤至结为连理。

　　于凤至美，美得古典优雅清秀娇柔。爱新觉罗·溥杰曾盛赞于凤至“长得很美”，“她生就一张古典的面庞，清清秀秀，宛若一枝雨后荷塘里盛开的莲。”

　　于凤至才学也高，五岁入私塾，十四岁考入奉天女子师范并以优秀成绩毕业，婚后去东北大学文法科听课。宋庆龄曾问她要墨宝，民国有出版的刊物请她写序言，丈夫收藏的文物大多刻着她的名章，丈夫下野之时她写诗安慰。

　　不论当时今日，一个家境良好的女人生得美貌又有才华，便足以得一女神称号，在白富美的光环下受众人膜拜。哪怕她高傲如风霜寒梅凛冽不可亲甚或是品行不拘礼法任性烂漫，也依旧有一大票的粉丝环绕左右拥护爱戴。

　　可是于凤至既不清高自傲，亦无放浪之心。比起她的美貌才华，她更难得的是骨子里灵魂的高贵。

　　她的婚姻一开始便波折丛生。

　　婚前，这个小她三岁的丈夫张学良就已经表现出对这段婚姻关系的不满。她的公公张作霖甚至对这个心怀不满的儿子这样劝告：“你的正室原配非听我的不可。你如果不同意旧式婚姻，你和于家女儿成亲后，就叫你媳妇跟着你妈(指继室卢夫人)好了。你在外面再找女人，我可以不管。”

　　她和张学良的婚姻打头起便像是迷信公公的一场祈福仪式，她是张家请来摆在家里的佛，图了心安便好，有没有情感是无所谓的。

　　即便是这样的婚姻，她也没有丝毫的气馁或破罐子破摔。她容忍下张学良的风流浪荡，只字不提他的花心多情，一心一意操持家事，侍奉长辈。

　　她继承了父亲处事的精明能干，在大帅府里做事有板有眼，颇有主见。张学曾、张怀曈想给许夫人办寿酒都会先请她给出出主意；在张作霖的几位夫人中，于凤至与卢夫人的关系格外要好，两人母女相称，她十分钦佩卢夫人能视冠英、学良、学铭如己出的美德，所以一直寻机加以回报；于凤至对待下人更是平易近人，从不苛责故意刁难，因而帅府的下人都愿意接近她。

　　良好的家教和个人高尚的品德涵养让她在大帅府里备受尊敬，赢得了人们的一片赞誉。

　　这份大度得体孝顺贤德的风度同样赢得了公公张作霖的青睐。

　　张作霖自己的经验是：如果女子贤惠、聪明，就可以充分发挥男人的最大力量。相反，女子愚蠢、刁顽，也会大大减弱男人的力量。夫妻之间的关系犹如弓与箭，夫如箭，妻如弓，如果弓坏了，箭就无法射出去。张作霖眼见于凤至就是万里挑一难得的好媳妇，心里对之前默许张学良拈花惹草的行为心感愧疚。这之后，张作霖对于凤至分外喜爱，据传张作霖特别给儿媳面子，他平时发怒时，别人不敢上前，于凤至一劝即可消气。

　　1927年，张学良结识了赵四小姐，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面对张学良的这个高调情人，于凤至依旧不失名门正室的风范。传言是赵四从家里只身跑到沈阳的张公馆，正念中学的她跪在于凤至的面前，求于凤至收留。她保证说，自己不要名分，只希望做张学良的女秘书。身边所有人都劝于凤至莫要留下这个爱玩又胆大的女孩，然而于凤至思忖之下觉得这个小姑娘这么小就和家里断了关系，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她看着跪在地下倔强单薄的赵四，心软了。她不仅让赵四以女秘书的身份呆在张学良身边，而且还让会计给她的工资从优，她甚至出钱帮赵四买了一栋房子供她居住。

　　为了照顾于凤至的心情，张学良对赵四提出，“进门不姓张，有孩子不要，家里的事不管，不招待人，出外面只说是秘书。”此后于凤至和赵四姐妹相称，共同照顾张学良的起居生活，羡煞旁人。

　　“1928年6月张作霖遇炸身亡，于凤至挺身而出协助张学良抚三军于大丧之际，受大任于危急之秋，顺利完成了东北军政大权的交接。随后不久，她又全力支持张学良‘东北易帜’，服从南京政府，实现全国统一；她还鼎力帮助张学良进行东北新建设，出资创办了新民小学、同泽中学，并支持开办了东北大学。

　　她有能力，机灵果决，不但以东北第一夫人的身份出面做了很多教育，文化，妇女方面的事务，也协助丈夫决断政务，临大事有主见，被丈夫称为‘一言兴邦，一言丧邦’。”

　　女人赢得男人尊重的办法大致有两种，一是看清现实转身离去自立自强依旧精彩如张幼仪孟小冬；还有一种便是像于凤至这样，忠贞不渝不离不弃苦守一人，她们相信时间绵长，不管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精彩，男人总有那么食遍甘苦尝尽百味回心转意浪子回头的一天。她们的善良和隐忍在无数个孤寂哀伤的日夜里熠熠生辉。

　　但是，赢得男人的尊重和赢得他的爱，到底是两码事。

　　1940年，当于凤至陪伴张学良一同囚禁到湖南凤凰山时，她突然病倒了。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她，她得了乳腺癌，已经非常严重。得知病重，她心如死水。她告诉张学良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边。张学良几番劝解，告诉她去美国治病一是医疗条件好，二是等她病好之后可以在美国为他援助。

　　于是身患乳腺癌的于凤至辗转来到了美国。

　　她的聪慧能干在商业上充分体现出来。初入股市不久，即赚回一栋房子。有了房子，便有了稳定的租金以供日常之需。这之后她在股市一路顺风顺水，她终于再也不用担心没有资金为张学良打点一切。

　　然而与商业上的成功相伴而来的却是心爱孩子的一一离世。1953年，于凤至与张学良的二儿子张闾玗不幸突发疾病去世，继而大儿子张闾珣也于1958年车祸身亡。由于他们最小的儿子幼年早夭，至此，张学良和于凤至的骨肉惟余女儿张闾瑛。

　　丧子之痛几乎要压垮这个在异国他乡困难重重的女人，她只能苦熬这份心痛忠实地写信告知张学良孩子逝去的事实。他们在彼此的安慰和扶持中默默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当于凤至以“救汉卿，我要奋斗到最后一息”为生存信念竭力在美国政坛营救张学良时，她的这番动作终于引得蒋介石的注意。1964年，美国的一些学者和议员开始对蒋介石囚禁张学良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但来自国际上的施压不仅没有起到解放张学良的作用，反而让蒋介石意识到只要于凤至还在美国为张学良游说呐喊，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宁。

　　蒋介石遂起杀心。

　　为了保住张学良的性命，宋美龄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以张赵二人要入基督教而基督教只允许有一个妻子为由，让张学良和于凤至离婚。一旦张学良和于凤至离婚，那么就等于彻底断掉张学良去往美国和于凤至重逢的念头，国际上也不会再对蒋介石步步紧逼。

　　张学良犹豫再三，给于凤至写了一封信，由于仍被台湾当局严控，张学良只在信中说明因为入基督教要一夫一妻。

　　收到信的于凤至，看到熟悉的笔记，久久不能相信。之后，她缓缓拿起电话，打给了太平洋另一边的台湾，当电话接通时，张学良的声音漂洋过海传到于凤至的耳边，他对她说：“我们永远是我们，对于离婚由你来决定如何应付，我还是每天唱《四郎探母》（其中有词言：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飞）。”

　　“我们永远是我们”，对于凤至而言，有这句话就已足够。

　　权衡之下，她无奈同意离婚，在离婚书上，她颤抖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即便离了婚，她也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张夫人，她还是他的妻，张于凤至。

　　1990年3月20日午夜，在洛杉矶市好莱坞山顶上雅致的豪宅里，于凤至因心脏病突发离世，享年93岁。去世之前她正在为能够顺利去台湾参加张学良的九十大寿而精心准备。这是她能够见到日思夜想的丈夫的最后一次机会。

　　为了这个机会她已经苦熬了整整五十年。

　　在她离世仅三个月之后，张学良在台湾公开举办了自己的九十大寿。筵席之上，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笑意盈盈满面春光，她被遗忘在回忆的角落里，蒙上尘，褪了色。

　　我由衷地喜爱佩服这个无私大度的女人，又难免不为她哀叹怜惜。

　　她的身上几乎集合了女人所有美好的品质：美丽善良、大气婉约、孝顺贤德、聪慧能干、痴情忠贞……女人倘使优秀至此，很难想象她居然会有如此悲惨的一生。

　　先是失去家园——西安事变让东北王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她背井离乡紧伴左右；

　　再是失去健康——乳腺癌的沉重打击，让一向爱美优雅的她被迫摘除左乳，以保全性命营救夫君；

　　然后是失去孩子——她与张学良所生的三个儿子皆一一先她而去，命运的打击向这个身体孱弱的女人一轮轮袭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她硬是一个人默默地扛了过来；

　　再然后失去婚姻——还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见不得他受到丝毫的委屈和折磨。她无奈悲痛地解除婚姻，成全了心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的世纪佳话；

　　最后，她悄然离世希望破灭——有生之年得见张学良最后一面的愿望终是落空，她等了50年，等不来命运的丝毫眷顾。

　　于凤至的痴情等候，倘若能换来张学良的些微珍惜，也能稍稍让人有所安慰。然而——

　　张学良晚年回忆自己的发妻于凤至，曾多次表示“我不太喜欢我的太太，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凤至是最好的夫人，是贤妻良母，她是嫁错了人。”

　　她以为他能懂得她所有的好，她以为自己始终是不可替代，她以为自己用尽一生去证明的爱情一定会等来圆满的结局……但是到头来却发现这所有的“她以为”只是一场自编自导自娱自乐的梦。

　　犹记于凤至在美国被人爱慕追求时所说的话，她说“我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

　　犹记她在将近70岁时执意前往好莱坞涉足房地产的决心，只因张学良曾多次表示将来希望定居美国。她告诉女儿，“我得为汉卿和赵四买栋别墅，让他们来美国之后能有个落脚的地儿。”

　　犹记她的墓碑上刻着的四个字“张于凤至”和下面的那行小字“为了爱的纪念”，她的墓旁至今仍空着留给张学良的墓穴。

　　她还在等。

　　……

　　于凤至的一生，到头来还是成为了一个舍己为人的女英雄。牺牲自己，成全所有人。

　　写完赵四写完于凤至，张学良的这一篇就要翻过去了。对于这两个女人，网上贬赵四居多，都替于凤至不值，以为没有赵四，于凤至的结局不至于这样惨。

　　但是红尘里，这两个女人的一生并没有谁更好过谁。

　　一样是苦苦守候，一样是经风历雨，一样是为爱追逐，最后也一样是得不到心爱男人的心。

　　“我的最爱在纽约”，一句话就否定了她们所有的付出和努力。

　　值吗？

　　爱在其中，自然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为他形销骨立，值；为他掏空心思，值；为他辗转反侧，值；为他生儿育女身材变形，值；为他静静守候孤身一人，值……因为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啊，因为爱是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啊，因为你就是爱上了就是愿意把整颗心都交给对方还哪里管这些值不值？

　　爱是蜜糖更是匕首，你告诉一个人“我爱你”，等于把这枚匕首亲自放到了对方的手中。受不受伤害，自此变得完全由不得自己。

　　那怎么办？不爱了吗？不去经历了吗？还是把自己变成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丝毫受伤的机会？

　　不可能，人始终是社会人，人始终有动物性，饥求食寒求衣困了要睡难过要哭……人总是要去喜欢去爱去经历去感知的，受伤也好圆满也罢，这个过程已经弥足珍贵。

　　抱着绝对不能受伤的目的去恋爱，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那么，如何避免青丝熬成白发却落得孤家寡人空怅惘的下场？

　　无非是：爱自己，挑对人。

　　因为懂得爱护自己，才不会贸贸然付出真心；因为懂得爱护自己，才能在受伤之后学会保护和疗愈；因为懂得爱护自己，才不会沉浸往事眉头紧锁郁郁寡欢；因为懂得爱护自己，才能放下过去沉淀自己收拾行囊重新出发。

　　而挑对人，尽管有着运气的成分，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取决于我们自己。向自己的内心探寻，潜意识里答案早已显露无疑。如果实在不知道，就去问一问身边人，他们也能从你每天的笑脸或泪痕中给出答案。

作者

白夜行

个人公众号：白夜行（ID：baiyexing220），

“文学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救出自己”，

这里不媚俗，不鸡汤，不张扬，

聊聊艺术、佳人和美酒，将青春共赴好时光。

期待你的加入。

主播

云湾

青音得意弟子，绵羊热线首席主播。

相约点滴网络电台创始人之一，

喜马拉雅:云湾。个人公众号:斜织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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