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上文 —

　　宋芝考上大学后，去上大学前夕，曾把丁晨曦约出来见过一次，就在离丁晨曦家不远的一家甜品店里。一个暑假过去，宋芝好像变得成熟了一些，她的肤色也有点晒黑了，耳朵上打了两个银色的耳钉，一闪一闪的分外耀人。丁晨曦问起那个钟姓男生，宋芝大惊小怪地说：“我早就忘记了，谁还记得他？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怎么还记得？”

　　那个时候也不过是高考结束才两个月。

　　宋芝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大学开学，已经把那个曾让她黯然伤神的男孩抛之脑后了。丁晨曦觉得有些怅然。宋芝知道丁晨曦选择了复读，有点不解地说：“我们班就你一个人复读。我真奇怪，你干吗要受这份罪？那种苦，简直不是人受的，这辈子我再也不想高考了。”

　　丁晨曦没有说话。

　　宋芝迟疑地问道：“你——还喜欢肖默然吗？”

　　丁晨曦笑着说：“我还要高考呢，高考不谈这个。”

　　和宋芝分手后，丁晨曦慢慢地走回去。楼里的电梯坏了，她从楼梯走上去，想着宋芝的话，心里有些迷茫，又有些伤感。后来她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她暂时不想回家，可是又无处可去。她想找个人倾诉，又无人可说。按照宋芝说的，她是自找苦吃，可是她已经选择这条路了，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可是未来，又是一年高三，她该怎么度过呢？丁晨曦不禁又想起了肖默然，肖默然家在哪里，她不知道，高考过后，肖默然也并没有来找过她，当然丁晨曦也并不会去找他。丁晨曦从心里明白，她知道分别的这一刻真的来临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看见肖默然了。

　　那首丁晨曦喜欢的叫《距离》的诗的末尾两句是：“那也许是真的，我秘密地爱着你，却没有像他们一样有着靠近你的强烈愿望。”

　　丁晨曦嘴里轻轻地蠕动着，泪珠轻轻地掉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寂寞的斜阳和寂静的台阶听到她的话，她在说：“那也许是真的，我秘密地爱着你，爱着你。”

　　周一那天早晨，丁晨曦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学校离她住的地方很近，走十几分钟就到了。丁晨曦先去找了教务办一个姓陈的老师。她已经见过陈老师了，上次爸爸带着她来过，想必爸爸托的人就是这个陈老师，看起来他和爸爸很是熟络了。

　　陈老师喊住两个从外面经过的男生，让他们把隔壁的一张桌椅搬到高三五班去。

　　丁晨曦想，高三五班大概就是自己要去的班级吧。

　　陈老师又对丁晨曦说：“我已经和王老师说过了，待会儿你就直接去教室吧。”

　　丁晨曦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先说了：“这回要好好努力啊。”

　　丁晨曦疑心陈老师是觉得她不够努力才没有考上大学的，想为自己辩解，又想想还是不说为好，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两个男生搬着桌椅过来了，陈老师说：“你就跟着他们去吧。”

　　丁晨曦就跟着那两个男生走。

　　那两个男生大概是高一的，眉眼间还带着初中生的那种稚气。他们一边搬课桌，一边挤眉弄眼的，丁晨曦假装没有看到。

　　到了高三五班，那两个男生扔下课桌就走了，逃也似的，生怕丁晨曦喊住他们。丁晨曦看着那一张课桌和椅子，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教室里的人看到她，也没有出来，在窗户里看着她。

　　丁晨曦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后门忽然开了，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出来了，热情对她打招呼，说：“我帮你搬进去。”

　　丁晨曦赶紧谢了他。

　　那个男生气力很大，弯下腰，张着手臂，把一张课桌抱在怀里，就这么一口气抱进了教室里。教室后面还有一个空位子，那个男生就把丁晨曦的桌子放在了那里，放之前问她：“这里怎么样？”丁晨曦赶紧说好，拎起椅子进去。

　　后排的几个同学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了看丁晨曦，丁晨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又来了一个。”引起一片轻声的笑声。

　　丁晨曦知道是在议论自己，她尽量装作不在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个男生拍了拍手，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丁晨曦很想谢谢他，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她正兀自想着，那男生像知道她心思似的自报家门说：“我叫丁一鹏，幸会幸会。”就坐了下去，原来他离丁晨曦的座位并不远，也在后排，在丁晨曦右边的一个角落里。

　　丁晨曦觉得这个叫丁一鹏的男生很有江湖中的侠义气概，加上他也姓丁，五百年前是一家，便对他很有好感。她正这么想着，前面的一个短头发圆脸的女生转过头来小声对她说：“你是第四个。”

　　丁晨曦正听不明白她的话，那个女生指指她自己，又指指她边上的那个长头发的女生，随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丁一鹏，最后指着丁晨曦小声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你是第四个。”又怕丁晨曦听不懂，加了一句，“我们都一样。”

　　丁晨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是高复生。

　　正想着，那个女生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梁小燕，她是林然。”说着拍了拍她的同桌，那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

　　她的同桌那个叫林然的女孩转过头来，冲丁晨曦笑了笑。丁晨曦发觉她长得很漂亮，在心里小小的讶异了一下。

　　“我叫丁晨曦。”丁晨曦像梁小燕一样地低声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窃窃私语，很不光明似的。后来一想，他们的身份有点儿特殊，也就有点释然了。

— 未完待续 —

★ 本文内容节选自《高四》

吴洲星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