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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作者孙姓生辰八字免费起名字打分:绿药

内容简介

尤玉玑奉旨嫁进陈家,新郎官竟在大婚之日公然与美妓厮混,荒唐至极。都以为尤玉玑必日日以泪洗面活成怨妇,却不想她煮茶听琴,对雪浅酌,悠闲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甚至,她见陈安之新纳的小妾可怜,亦多加照拂。一来二去,这小妾竟黏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姐姐地喊,越来越亲密。不仅同吃还要同睡,甚至同浴。只是这衣服一脱,尤玉玑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明明她最初只想对可怜的小妾好一些,谁知好着好着,自己大着肚子跟小妾跑了孙姓生辰八字免费起名字打分!陈安之一生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别国病弱公主,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他想方设法终将人纳进府中为妾。另一个是他原本厌恶的发妻,后来才知自己对发妻早已情根深种,爱得不可自拔。还好,两个女人都在他身边,他很满足。……但是,谁能告诉他他的白月光为什么是个男人,还和他的发妻鹣鲽情深一年抱俩了!!他都没来得及碰一下的发妻啊!!!食用指南:①白切黑女装大佬×温柔美艳小姐姐,he②男主性格有缺陷,不太正常。③男配追妻火葬场,骨灰扬了喂狗那种。

一句话简介:和女装大佬谈恋爱

精彩片段

司阙离开天牢之后,又去了一趟赵家。

已经入了冬,湖水冰寒。贾文茵白日里掉进湖里,回来就有点脑热头疼,偏偏恶婆婆数落了一整日,搅得她不得安静。到了晚上终于不用听恶婆婆的数落,交代抄的家法也抄完了,贾文茵才能歇下。

贾文茵将自己的两个心腹叫到身边。

“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没有?”贾文茵竖眉质问。

“夫人放心吧。人都已经找好了,只等着您开口吩咐什么时候行动!”

另外一个心腹笑着说:“夫人好计谋。那尤氏如今在晋南王府里当着世子妃,咱们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尤家现在老的老幼的幼一定没有防备,咱们对尤家那个小孩子动手,先打伤他的腿,尤氏必然心急如焚归家。咱们再趁机将人掳了,送去烟花巷去。就算她不要脸苟活,晋南王府也不会容她的!”

一道带着轻嗤的“蠢货”从窗外传来,贾文茵吓了一跳。

“谁在外面!”贾文茵赶忙用力推开窗户。

月色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窗外。凉风吹起黑纱,露出司阙的脸。

贾文茵一怔,惊愕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明白已经落了锁的后宅为何让这人闯进来。她盯着司阙的脸,很快发现司阙穿的是男子装扮。

难道不是阙公主?

贾文茵狐疑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难道是司国的太子司阆?”

司阙慢慢勾唇,扯出一丝笑来。

——他很讨厌自己和司阆长了张一样的脸。

黑纱落下,将他的脸重新遮住。

司阙叹息,这世上的蠢货真的太多了。

·

翌日,尤玉玑如往日在厅中见过几个和她请安的姨娘。春杏、翠玉和林莹莹离开后,她靠坐在一把椅子里,吩咐景娘子一会儿安排人送些薄礼去赵家看望,毕竟赵家的新妇昨日在府上落了水。

可是景娘子还没下去,抱荷小跑着进来。她亮着眼睛说:“夫人!昨儿个在咱们府上掉进水里的那个妇人疯啦!”

尤玉玑微怔,稍微坐直了身子,让抱荷详细说来。

“如今京中都传疯了!昨天贾氏因为当众落水被她的婆母数落责罚,也不知道怎么的,夜里忽然发了疯挖了自己的眼珠子用一根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跑到院子里跳舞!”

尤玉玑听得皱眉。

旁边两个丫鬟也因为这血腥恐怖的场景吓得不轻。

枕絮甚至拧着眉问:“真的假的啊?瞎诌的吧?”

“真的啊!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事儿呢,不信你出去问问呀。”抱荷一脸确定,“赵家给请了好些大夫,贾氏疯疯癫癫还把大夫的脸都抓坏了呢!”

景娘子不确定地向尤玉玑请示:“那还送礼去吗?”

尤玉玑想了想仍让景娘子备礼,且将原本打算的礼又加重了些。她抱着百岁在美人榻上斜倚下来,越想越不对劲。

贾氏白日里在晋南王府落水,晚上就疯了?这事儿会不会有人扯到晋南王府?她想了想,让枕絮去打听一下这位贾氏。

尤玉玑又想到当时贾氏落水时,身边只司阙一个人在。而且贾氏被救上来之后,指着司阙说是司阙害了她。

尤玉玑垂下眼睛,望着在她怀里咬玩衣带的百岁。

“昨日吩咐给云霄阁送去的补膳可送去了?”尤玉玑询问侍女。

侍女禀话:“厨房那边刚做好,正要送过去呢。”

“我亲自送去。”尤玉玑把衣带从百岁爪子里救下来,把百岁放下。她捏着衣带瞧,发现被百岁咬坏了。她宠溺地望了百岁一眼,无奈地俯身揉揉它的头,起身去里间换一身衣服,再去云霄阁。

·

司阙立在窗前,双手搭在窗台上,望着庭院里随风拂动的几片枝上枯叶。直到尤玉玑出现在视线里。他望过去,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姐姐。”他隔窗唤她。

尤玉玑抬眸冲他温柔一笑,又收回目光,朝里走去。她上了楼,抱荷跟在她身后将食盒放在桌上。

司阙看见了,他问:“姐姐是过来一起与我用午膳的吗?”

尤玉玑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先让抱荷下去。

“我有事情要问你。”尤玉玑朝司阙走过去,望着他的眼睛,“昨天在景湖,贾氏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司阙用一种失落的眸光回望尤玉玑:“姐姐不信我。”

尤玉玑柔声:“不是不信你,只是当时只你一个人在那里。如今贾氏出了事,我担心有人追究起来,会来问你。”

尤玉玑眼睁睁看见司阙眸中的失落一扫而空,他又对她重新露出干净的笑容来。她望着他干净的笑容,心中一软,在心里告诉自己日后不要再怀疑司阙。

“她说她恨姐姐,想害姐姐。”司阙眸色澄澈满目赤诚,“我走过去告诉她害人是不对的。她因为计划被人听到,惊慌失措中跌进湖里。”

尤玉玑拧起的眉心逐渐舒展开,她慢慢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这下,反倒是司阙皱起眉。他苦恼地望着尤玉玑,询问:“姐姐,有人以为是我害了她吗?姐姐,他们要把我抓进牢里严刑逼供吗?姐姐,我该怎么办?”

他望着尤玉玑的眼睛,再唤一声“姐姐”。

被连唤了几声姐姐,尤玉玑听得心里不太自然。

她已令人问出司阙的生辰,两人虽同岁,他却分明年长她半岁余。

她柔声宽慰:“好啦,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人将你抓进牢里严刑逼供。你且放心便是。”

“好,我听姐姐的。”司阙慢慢笑起来,“姐姐对我真好。”

尤玉玑打量着司阙的脸色,柔声道:“今日瞧你气色还不错。我给你带了些补膳,看你喜欢哪个吩咐一声,明日再给你送来。”

司阙视线越过尤玉玑望向桌上的食盒,问:“姐姐要一起吃吗?”

尤玉玑摇头,温声细语:“王妃早上传话让我午膳去她那里用,许是又要唠叨一番。我就不留在这里陪你用了。”

司阙漆亮的眸子一瞬间黯然下来。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乖顺地说了声“好”。

尤玉玑没多留,这便离开了云霄阁。

转身下楼的时候,尤玉玑回忆着司阙的对她笑的神色,心里生出几分别样的触动来。她觉察出几分司阙对她依赖,她细细地琢磨,仔细分辨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尤玉玑蹙起眉心来。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果然见司阙站在窗口目送着她。尤玉玑一怔,继而回了个温柔的笑容,再转身继续往前走。

待尤玉玑的身影看不见了,司阙才转身走向桌边,面无表情地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几道补膳。

“可都是些大补。”司阙忽然就笑了,“怎么,姐姐是怕我没力气好好播种吗?”

司阙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块油腻腻的乳鸽肉,慢悠悠地吃起来。一整块肉被他吃尽,他又舔了舔指上沾的浓汤油渍。

“我听姐姐的,好好补。”司阙笑着。

接下来几日,司阙都没有再看见尤玉玑,倒是一直吃着尤玉玑派人送过来的补膳。

眨眼又过去五日,到了司阙与尤玉玑约定好的日子。

暮色罩下来,司阙换了身衣服,往昙香映月去。

尤玉玑也很忐忑。

她一个人坐在床边,身边没有侍女候着,就连百岁今晚也被关在了寝屋外。尤玉玑频频望向床头小几上的那碗汤药,那是胡太医给她开的助孕的药。

尤玉玑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想起此时卧床病重的母亲。

每每只要一想起母亲病重,她心里就很难受。每每想起了母亲,思绪便像拉不住一般,辗转反侧想起过往的年岁,又想起母亲如今病重的消瘦模样。两相比对,心中更是酸苦得要命。

不自觉地,一滴眼泪便落在手背上。

尤玉玑惊觉自己落了泪,赶忙抹去手背的泪渍,又擦了擦眼角的潮湿。她若哭过,眼角会洇着红,许久不散。一会儿要见到司阙,她不愿意自己洇红眼尾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尤玉玑又想起司阙,为他的身体而担忧……

“夫人,阙公主带了新谱的词拿来给您看。”抱荷在外面禀话。

尤玉玑心里咯噔一声,分明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司阙真的到了,心里免不得仍是有几分紧张。她缓了缓,才柔声开口:“让他进来。”

司阙走进尤玉玑的寝屋,一眼看见端坐在床边的尤玉玑。

“姐姐。”司阙一边朝尤玉玑走去,一边望着她。她上身穿了件浅杏色的交领衫,下身撘着一条藏青的长裙。司阙望向她的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重新落在她上身的交领衫。她穿了裹胸,浅杏色的交领衫服帖地裹在她身上,衣带系得整齐。

云鬓也梳得工整。

司阙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尤玉玑,尤玉玑也多看了两眼他的气色。她终究是担心司阙的身体。

“姐姐。”司阙再唤一声,在床边坐下。

尤玉玑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担忧着。

她担忧司阙的身体不太能折腾,毕竟前几日还看见他坐在轮椅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尤玉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是以,尤玉玑撒谎了:“胡太医给我开了助孕的药,使用的法子是、是要快些。”

“快些?”司阙疑惑。

“是。一会儿你快些!”尤玉玑攥了攥身侧的床褥,将垂在床下的双腿抬上来,她欠身,将床幔放下来,动作隐隐带着一丝慌乱。

她挪着身子在床上躺下来。

心头怦怦乱跳着,尤玉玑咬了咬旖红的唇,拉起自己的裙子,她里面穿着雪色的里裤,却和寻常就寝时穿的里裤不太一样。

司阙望了一眼,目光不由凝住。

——那是一条开裆裤。

尤玉玑的目光望过来,红着脸催:“快些!”

司阙忽然就懂了。

原来,她真的只是要个孩子。

司阙慢慢抬起鸦睫,微笑着说:“好,我听姐姐的。”

他上了床榻,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床幔晃动时,尤玉玑偏着脸,将自己的脸隐在床榻间的暗色里,她努力让自己分神,去想其他的事情。

许久后,尤玉玑从床榻下来匆匆去拿小几上的药喝。

她上身衣衫仍旧整齐。

司阙依然持着跪坐在床榻上的姿势,上身的衣衫亦整齐。他将腰带系好,转眸望向在喝药的尤玉玑。

姐姐好狠的心,连抱都不抱他一下。

难捱的两刻钟终于过去了。尤玉玑背对着床榻,压抑着气息,努力将碗里苦涩的褐色汤药往口中灌去。

刚刚的情景盘旋在脑海中,怎么都赶不走,那些粘稠的碰击声好像从未离开她的耳畔。

最后一口苦涩汤药喝进去,尤玉玑深吸一口气,将空碗重新放下。助孕药喝完,好似完成了任务般,一股气力忽地被抽走。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才勉强站稳。她低着头,蹙起眉心来,默默等待痉挛与疼痛的散尽。

司阙保持着跪坐在床榻上的姿势,侧首望着尤玉玑的身影良久。见她低下了头,他在她微弯的雪玉后颈上多看了一眼,他收回视线,瞥向被褥间的血渍污痕,不是他想看过来,而是床榻上的血迹的确让他想忽略都难。

司阙下了床,走到床尾双开门矮柜旁翻了翻,随意扯出来一件尤玉玑的贴身小衣,擦了擦手上的污痕,用力掷在床榻上。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落在尤玉玑身上。

她还保持着低着头双手撑在桌面的姿势,没有动过。

司阙忽地泄了气,有点后悔。

他的确不够畅快,可真正疼的人是她。

还在疼吗?

司阙皱了皱眉。

司阙再一次瞥向脏乱的床榻,默了默,他走到一侧的高柜中翻找干净的床褥和锦被。

尤玉玑听见响动,终于回过头望向司阙,见他在换床褥,她低声:“不用你换这些……”

她想往前走,可刚迈出一步,双腿便站不稳。

司阙放下手中的床褥,转身朝尤玉玑走过去,双臂勒在她臀下,将人竖着抱起。双足忽然悬空,尤玉玑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司阙的肩上。她垂眸,望向司阙,可是司阙也垂着眼,并没有看她,低垂的鸦睫遮了他眼里的情绪。

很快,司阙便放开了尤玉玑,将她放在床头小几旁的高脚凳上。

尤玉玑刚想说什么,司阙已经放下她后转身去床榻边继续换下弄脏的床褥。司阙将床褥换好,立刻转身往外走。

尤玉玑目光追随着他,见他走出去,慢慢蹙起两弯细眉——他好像不太高兴?

尤玉玑以为司阙走了,可是不多时就听见司阙在外面与人说话,似乎在吩咐抱荷什么事情。又过了一会儿,司阙重新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盆水。他直接朝尤玉玑走过去,将端着的那盆水放在尤玉玑身侧的床头小几上。

一条雪色的棉帕子搭在盆边,里面温热的水飘着氤氲的水汽。

尤玉玑还没有将目光从那盆水中移开,细腰已被司阙握住,被他从高脚凳上抱下来,双足重新踩在地面。司阙蹲下来,掀开尤玉玑藏青的棉布裙,将她里面那条特殊的里裤褪下来。

他将浸了热水的棉帕拧干抚平摊在掌中,要去擦她身上的血污。尤玉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身后的高脚凳上,被掀起的藏青棉布裙重新落了下来。

“我自己来吧……”尤玉玑声音低低的。她用手压了压裙子。

恹戾在司阙的眸中一闪而过,他刚要起身,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陈安之的说话声——

“尤玉玑,你屋子里的下人都去哪儿了?”

尤玉玑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司阙今天傍晚会过来,她寻了许多理由将身边的下人都支开了,只留了个抱荷。偏偏刚刚司阙出去吩咐抱荷打水时,又让抱荷去一趟小厨房。

被换下的床褥堆在一旁,刚刚被司阙褪下来的里裤还堆在她脚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鼻息间都是些奇怪的味道,甚至她不确定自己此刻脸颊是否泛红。尤玉玑扭头望向门口,看着陈安之的身影映在房门上,她心跳猛地紧凑起来,急说:“不要进来!”

陈安之皱眉立在门外,冷笑了一声,道:“尤玉玑,我来看望你,你竟是闭门不见?”

尤玉玑正想着怎么将陈安之打发走,忽觉一阵凉意。她低头望去,竟是司阙拿着湿帕的手探过来给她擦拭。

这个时候?

尤玉玑飞快地瞟了一眼门上映出的陈安之身影,再将目光移回来,推了推司阙的肩。司阙手中擦拭的动作不紧不慢,他抬起头对尤玉玑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尤玉玑蹙眉咬唇,重新警惕地望向房门的方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寻常些:“我不舒服已经躺下了,世子爷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陈安之在房门外沉默了片刻,尤玉玑却生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门外的陈安之难得说了软话:“你不舒服?可请过大夫看?”

“不劳世子爷费心了!”尤玉玑故意加重了语气,希望陈安之会如往常一眼碍于颜面拂袖离去。

可偏偏事与愿违。尤玉玑也不懂陈安之今日是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当然也没离去,仍旧站在门外。

方清怡已经嫁过来几日了,他为什么不去陪他的美妾?来她这里做什么!

尤玉玑心中焦急。感受着司阙不紧不慢的擦拭动作,尤玉玑心中更急。

过了一会儿,司阙终于给尤玉玑擦完。尤玉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门外的陈安之重新开口:“我都知道了。胡太医给你母亲诊治,需要你怀一个孩子。所以我过来了。不管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我的岳母大人。夫妻一场,我不会见死不救。”

回答陈安之的是滴答水声。

尤玉玑飞快转眸,惊愕地望向司阙——他在洗帕子。

血迹在水中慢慢晕开。

房门外的陈安之疑惑问:“你不是说你不舒服已经躺下了?尤玉玑你该不会本性难移,在房里藏了男人吧?”

司阙抬起眼睛对尤玉玑笑,话却是对门外的陈安之说的——“世子好福气,一边与表妹两情相悦,一边又来姐姐这里生孩子。”

陈安之怔住:“公、公主……你怎么在这里,我、我……”

“反倒是将我置之云霄阁不闻不问。”司阙唇角的笑越来越灿烂,他望向尤玉玑,唇畔的笑容暧昧起来,“还是姐姐待我好。”

尤玉玑抿唇望着司阙,颇有一种口不能言的无奈之感。

“我没有!”陈安之慌了,“我只是没有颜面见你,不敢打扰你!我……”

他将手搭在门上,想要将房门推开,却又犹豫了。

尤玉玑不想陈安之这个时候进来,急说:“世子还是请回吧!这些话还是不要在我的屋子里说比较好!”

陈安之满肚子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面前的这道房门,推开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司阙弯腰,捡起尤玉玑脚边那条特殊的雪色里裤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他站起身,再次将尤玉玑竖抱着,放在一边的床榻上。

他将刚换下的床褥随手扔在盆上,覆了水中的血痕。他做这些的时候,动作慢条斯理,且一边做这些一边与房门外的陈安之说话:“姐姐让世子爷走。”

司阙俯下身来,凑到尤玉玑耳边低语:“愿姐姐好眠。”

他的气息拂在耳畔,尤玉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生出别样的情绪来,可是好像心头被轻风吹拂而过。

司阙压着尤玉玑的肩,让她躺下来,再拿来被子给她盖好。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改日再过来。”陈安之讷讷说完,面前的房门却打开了,司阙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面对陈安之,司阙显然没有面对尤玉玑时的笑脸,他冷漠瞥着陈安之,道:“姐姐说她不舒服,要休息。”

陈安之下意识地点头,道:“我这就走。”

临走之前,陈安之欲言又止,终于小声忐忑说出来:“你也早些休息……”

司阙冷漠地垂着眼。

陈安之颇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他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房门在身后猛地一声被用力关上。他回头,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由想——阙公主听见他对尤玉玑的话生气了?

陈安之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阙公主刚刚对他说的话。他对阙公主说的都是心里话,他将阙公主弄进府来为妾,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公主,有辱公主,想要献好偏又不敢冒失出现在公主面前。可是刚刚阙公主生气了?

那……是不是说明公主也是有几分在意他的?

这世间男男女女的情爱之事,大多逃不过一个“醋”字。公主生气是因为吃醋了吗?陈安之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阙公主撞见他与表妹说话时的场景……

陈安之受宠若惊地笑了。

他原本打算先让公主安静地住一阵子,不去打扰公主,让公主先适应府里的生活。如今看来,他可以试探着主动去接触公主了,说不定公主会比他预料的时间要更早些接受他。

一想到朝思暮想的神女有朝一日也会与他恩爱缠绵,陈安之整颗心都灿烂起来。

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方清怡的暗香院。

方清怡还没睡,正失落地坐在窗边。

因为母亲将所有罪责顶去,王妃念在是自己的亲妹妹,的确没对母亲做什么,却是再不准母亲登门。想起这里,方清怡就很难受。怀念起尤玉玑没嫁进来之前,他们方家把王府当成自己家的日子。而如今母亲被撵走,她又成了低贱的妾……

越想,她心里越酸涩。

她想除掉尤玉玑,也想除掉云霄阁那位。只有她成了主母……

红簪笑着进来禀话:“姨娘,世子来看您了!”

方清怡立刻强打起精神,笑脸相迎。她有时候会庆幸表哥到底是心里有她的。只是她不会知道亲密无间时,陈安之心里想着的却是不知何日才能与心爱的公主鱼水交融。方清怡也没多少心神想其他,她心里生出另一重担忧——表哥实在太黏她,真的不会伤了孩子吗?

·

陈安之离开昙香映月后,司阙也走了,走时将那条特殊的里裤带走了。此时尤玉玑躺在床上睡着了,并不知晓。

司阙一直回到云霄阁,才将憋了良久的血吐出来。

·

翌日,尤玉玑抱膝坐在美人榻上发呆。

抱荷开开心心地进来,将插花放在窗台上,说:“夫人,您上回说每次换新梅的时候也往云霄阁送一份。奴婢一会儿就送。”

尤玉玑抚着百岁的后颈:“不必送了。”

她垂着眼睛望着百岁,有些茫然不知日后如何待司阙。她想减少与司阙的接触,让事情慢慢淡去。

可事与愿违。

又过一日,尤玉玑来了月事。

旁的人家小妾给主母请安,那是硬着头皮去找罪受。偏偏晋南王府这里不是如此。林莹莹、春杏和翠玉也不会想到,她们会喜欢上尤玉玑的花厅。

尤玉玑待她们一直很和气,她们几个每日上午向尤玉玑请安,花厅里都会备着些精致的点心,有时候也会有她们不曾吃过的司国特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即使是同样的茶水,尤玉玑花厅里的茶水好像都更香醇些。尤玉玑喜欢些花花草草,身边的侍女总是会在四处摆放许多插花,如今季节缘故,大多摆放着梅。天寒之后,每次迈进尤玉玑的花厅,扑面而来的温暖,还夹杂着香气。

林莹莹是个嘴甜的,每每黏在尤玉玑身边讨东西,尤玉玑也总是会依了她。慢慢地,几个姨娘几乎整个上午都待在尤玉玑温暖的花厅。最初是林莹莹赖着不肯走。后来翠玉发现林莹莹总能在尤玉玑这里讨了东西,也磨磨蹭蹭不肯走。最后,就连沉默寡言的春杏也不好意思提前走。

——名义上是小妾给主母请安,实际上更像是几个女人们聚在一起说说话。

甚至,她们几个会拿些针线活窝在尤玉玑的花厅里度过一整个上午。

尤玉玑因为身子不舒服,早晨见过她们之后,便先一步去里屋躺一会儿,她们倒是没走,仍在花厅里闲聊。

“这红彤彤的,瞧着像是大婚用的。你给谁做的?”翠玉问。

“开了春,我妹子就要嫁人了。”林莹莹笑着,“她在家里也要忙着生计,没那么多时间给自己准备出嫁的东西,反正我也是闲着,就帮她做一些。”

翠玉不吭声了。有时候她很羡慕林莹莹,虽说都是不得已落了勾栏之地,可林莹莹是有家有姓的。不像她,不记得自己的爹娘,连个姓都没有。

“若你不嫌弃,我帮你绣帕子吧?”春杏小声说。

“那可要谢谢你啦!说实在的,我的针线活实在不算多好。”林莹莹笑嘻嘻地将绣篮里的一方帕子塞给春杏,“喏,线都在里面,图样配色你自己随心意就是。”

翠玉沉默了一会儿,也拿了林莹莹绣篮里的活计帮忙。原先在勾栏之地,日日不得闲,就算不用哄着贵客,也要吹拉弹唱练本事,不像现在是真的闲了下来。

尤玉玑小躺了一会儿,也到了用茶点的时候,便起身来了花厅。她身上裹着件毛茸茸的浅紫斗篷,手里还握着个小巧的取暖手炉。她一迈进花厅,就瞧见三个姨娘都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活,丫鬟们也在一旁帮忙。

尤玉玑笑笑,道:“吃些东西先。”

林莹莹立刻灿烂笑起来:“又可以吃姐姐这里的糕点啦,好开心!在姐姐身边简直就像日日都在过年!”

尤玉玑在铺了厚垫子的圈椅里坐下,几个侍女鱼贯而入,端进来热茶和几道糕点。今儿个糕点都是软的,热的。

林莹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拿着一条薄毯屁颠屁颠地朝尤玉玑走过去,搭在尤玉玑的腿上,她甜甜地说:“天寒的时候,姐姐又是特殊的时候,可要好好注意保暖才是!”

侍女刚将茶水放下,她就眼疾手快地倒了一杯茶,还用茶盖拨去茶面上的茶叶,双手将茶水捧给尤玉玑:“姐姐刚起身,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尤玉玑微笑着接下来,又让林莹莹去吃糕点。

翠玉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嘀咕一声:“马屁精。”

林莹莹吃了口红豆碎薏粥,双眼弯成一道缝:“好甜呀!一会儿剩了我能拿回去吃吗?”

“当然行呀。”尤玉玑将跳到腿上的百岁抱近一些。

春杏只吃了一块甜甜的糯米糕,就净了手,重新拿起帕子,安安静静地继续绣鸳鸯。

翠玉拧着眉半天,也想捞着点什么。她没好气地说道:“这门是不是没关严实啊,怎么漏风的!不知道姐姐抗不得冷风的嘛。”

尤玉玑含笑望过来一眼,柔声:“没关系,我不怎么冷。”

翠玉讪讪,低着头开始喝红豆碎薏粥。最初入府,她的确曾斗志昂扬想要争一争斗一斗。可是林莹莹是和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妹,没法斗。春杏又是那么个窝囊样子,根本不值得一斗。

尤玉玑?

算了吧。身份摆在这里,斗什么呢?还不如学学林莹莹,怎么哄夫人高兴,多哄点东西出来,不管是朱钗首饰绫罗布匹,还是些糕点茶叶……

翠玉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暗香院那位。

她梗了梗脖子,说:“姐姐,暗香院那位自抬进来,可一次都没跟您请安呢。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是不把姐姐放在眼里。”

尤玉玑有些心不在焉,她温声:“她不来也没什么。”

翠玉一下子就蔫了。得,她想站队当卒都不行,夫人根本不想和暗香院的那位斗。

林莹莹偷偷瞟一眼尤玉玑的脸色,敏锐地觉察出尤玉玑似有心事心绪不宁,她朝翠玉使眼色,可翠玉明显没看出来。

翠玉又说:“还有云霄阁那位,也没个影子。”

尤玉玑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水洒出来,落在搭腿的毯子上。百岁吓了一跳,灵敏地跳开。

林莹莹“哎呀”了一声,赶忙跑过来拿帕子给尤玉玑擦,“姐姐没烫着吧?幸好盖着层毯子……”

“没什么事情。我去换衣裳,再躺一会儿。”尤玉玑温柔笑着。

那条毯子接了茶水,尤玉玑身上的衣服没有被弄湿。她只是有些心绪不宁,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独自回到寝屋,朝床榻走去。

她望着那架床榻,脚步忽然顿住。

最后,她转身朝窗下的美人榻走去,在美人榻上侧躺下来。

视线里,还是那架床榻。她闭上眼睛,眼前还是那张床。她轻叹一声,慢吞吞地转了个身。

屋内燃着宁神的熏香,她逐渐睡着了。

梦里,有人握着她的双腿撞击。凌乱的床褥蹭着她的脸,她的视线似乎也变得晦暗。

尤玉玑猛地惊醒,急喘地坐起。

半晌,她慢慢抬眸,望向窗台上的那瓶红梅。红梅开得明艳,星星点点的红绚灿着。

·

方清怡去了一趟清雅居。

清雅居很大,卖些古玩、墨宝,京中许多达官显贵时常来这里觅宝。日子久了,这些权贵们也会时常邀些友人来清雅居品茗议事。

方清怡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提前令人盯着陈琪,知道陈琪今日来了清雅居。

陈琪今日邀了几个同窗小聚,他刚从雅间走出来,方清怡令红簪走过去,匆匆低语了两句。

陈琪皱眉,看向远处的一间雅间。略作迟疑,他还是跟着红簪去见了方清怡。

进了雅间,陈琪也不往里走,只站在门口望向方清怡,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很喜欢尤玉玑吧?”方清怡问。

陈琪板着脸:“她是四弟的夫人,是我的弟媳。你不要乱说!”

方清怡笑了,她说:“如果我告诉你尤玉玑已经跟安郎和离了呢?”

陈琪一怔,刚要转身离去的脚步生生顿住。他皱着眉,盯着方清怡的脸色,显然不信这话。

和离这样的事情本来就稀少,三五年中能出那么一例罢了。更何况尤玉玑和陈安之的婚事又是陛下赐婚。

“尤玉玑自从嫁到晋南王经历了怎样的屈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被这样欺负?”

“你不要胡说!”

理智让陈琪必须否认自己对尤玉玑的感情。

方清怡继续笑着说下去:“你可以问问安郎,这两人和离之事是不是真的。只不过是碍于圣上赐婚,明面上继续扮着夫妻罢了。这个时候,难道你不想帮她一把吗?”

方清怡朝陈琪走过去:“我知道三哥是正人君子,不愿趁人之危,更不愿意担上抢夺弟媳的骂名。可是他们两个人已经签下和离书,你为何不趁此帮她一把,帮她解围?你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抢夺弟媳。不仅帮了她,也是帮了你四弟。”

陈琪仍陷在震惊中——她与四弟和离了?

“她一直都在想念她的故土,三哥就不打算送她回草原吗?这样既救了三哥的心上人,也解了如今的死局。”方清怡声线蛊惑,“我想三哥也不想尤玉玑承担违抗圣旨的罪责吧?”

方清怡又劝了许多。

陈琪一直皱着眉,眼前浮现两年初见尤玉玑的场景——天幕湛蓝碧草芬芳,她与草原男子们一起赛马,英姿飒爽。那日就连耳畔的风都是她的笑声。

世人都赞尤玉玑紫衣起舞的仙子模样,陈琪却唯痴她一身鲜红骑装跨坐在马背上于天蓝碧草之间驰骋的飒姿。

如今她挽起云鬓穿起端庄长裙,温柔平和。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她是不是也想回到故土,回到草原上?

在尤玉玑与陈安之大婚那一日,陈琪曾立誓再也不可痴想她,决不能觊觎自己的弟媳。可是这一刻,他动摇了。

确切地说,这不到一个月的时日里,他已动摇了无数次。

·

几日过后,尤玉玑的月事尽了。她抱着百岁窝在美人榻上,低着头,心事重重。

抱荷端着茶水进来,疑惑地说:“夫人,是床榻不舒服吗?您最近怎么总歇在美人榻上?”

若说白日里在美人榻歇着很寻常,可是抱荷发现尤玉玑最近晚上也宿在美人榻上。

尤玉玑将闹腾挣扎的百岁放开,说:“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抱荷心想天还没黑,时间还早呀?不过她也没多问,立刻照办。

尤玉玑沐浴之后,去了云霄阁。

尤玉玑见到司阙时,他阖目坐在一张摇椅上,慢悠悠地晃啊晃。

“司阙。”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司阙睁开眼。尤玉玑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斗篷,裹着里面浅紫色的裙装。她将兜帽摘下来,簌簌带下一点落雪。

尤玉玑抿了下唇,才对司阙温柔笑起来,轻声:“还是需要你帮忙。”

“好。”司阙笑起来,“姐姐。”

司阙站起身,朝里间走。

摇椅还在慢悠悠地晃悠着。

尤玉玑望了一眼不停晃动的摇椅,轻轻舒出一口气,她将身上沾满落雪寒气的斗篷解下来,搭在摇椅上,才跟着司阙走进了里间。

司阙站在床榻前,背对着尤玉玑。

  夕阳忽地落了山,从窗纸照进来的光辉一下子暗下去。

尤玉玑收回望向司阙的目光,她朝床榻坐过去,在床边慢慢坐下来。

流风端着茶水想要上楼,被停云拦了下来。流风不解地望着停云,问:“怎么了?”

停云摇头,低声:“以后夫人来了,若没吩咐便不要擅自上去。”

流风眨眨眼,站在楼梯上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美滋滋地端着茶水往楼下去了。

楼上的寝屋里,尤玉玑坐在床边,她努力赶走不太好的记忆,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司阙,柔声:“你身体可还好?”

“姐姐放心,还停着药,不会影响孩子。”他仍然还是那样虽带着点笑却难藏疏寒的语气,更是说不上态度不好,可是尤玉玑还是隐约觉察出些不同。

尤玉玑仔细观察司阙的神色,试探着开口:“若是今日不方便,改日也好。”

回答她的,是司阙用力扯下悬挂的床幔。他力气不小,床榻两侧挂床幔的钩子一阵晃动。两扇青色的床幔缓缓落下来,柔软地堆在尤玉玑的腿上,也逐渐遮住两个人对望的视线。床幔逐渐将床榻拢合于内。两个人一坐一立,落下来的床幔将两个离得很近的人视线切割开,只能隐隐看见对方的身影。

司阙探手,刚要掀开床幔。他的手悬在那里,动作生生顿住。

——反正姐姐只想要个孩子。反正姐姐不许他解她的衣裳,不许他碰她别处。

司阙悬在半空的手慢慢虚握成拳,再缓缓放下,然后抬起了尤玉玑的腿。

床幔内,尤玉玑惊讶地抬眸,望着床幔上映出的司阙的影子。润红的旖唇微张,她想说什么,终因为床幔外司阙为她褪下裙裤的动作而抿了唇。她不得不躺下来,将脸偏到一侧,蹭埋进柔软的床褥里。搭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攥紧了床褥。两条腿无凭靠,漂浮着一般。做着最亲密之事的两个人却被一道青色的床幔相隔,近在咫尺又不可见。

司阙松开尤玉玑的时候,一滴眼泪从尤玉玑的眼角滑落,落在她头侧的床褥上。

“哗——”的一声,司阙将床幔拉开。

尤玉玑微怔,她抿着唇慌忙将眼角的泪抹去了。她手腕撑在床榻上坐起身来,然后拉了拉短衫的衣摆,尽力遮了一下狼藉。

司阙盯着尤玉玑的表情,心里的气闷更重。他闷声问:“姐姐,你哭了?”

尤玉玑笑了笑,说:“只是有一点疼。”

她很快又加了一句:“没事的。”

司阙欲言又止。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盯着尤玉玑半晌,问:“需要让流风进来帮你吗?或者喊你的侍女。”

——他想帮她整理,可是她兴许不太愿意他碰她。

尤玉玑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可以借这里让我小躺一会儿吗?”

司阙笑了,道:“姐姐真客气。”

他转身,不去看尤玉玑。

尤玉玑实在觉得不舒服,她在床榻上躺下来,一双腿才得以放在床榻上。她没有去捡落在地上的裙裤,只扯了床上的棉被裹在身上。

她只是想小躺一会儿,可是司阙在熏香里加了助眠的东西,让她深深睡去,这药能让她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司阙站在床边,黑着脸看了尤玉玑好一阵子,才起身往外走,端了温水过来,给尤玉玑温柔擦洗。

他走下楼,看见抱荷正和流风说话。

见了他下来,抱荷笑着说:“夫人给公主带了鸡汤,现在还热着呢。奴婢刚刚还和流风说要不要先拿去厨房温着。公主现在用吗?若是现在用,就不需要先温着啦。

“给我罢。”司阙伸手。

抱荷赶忙将食盒递给司阙。

司阙又道:“天冷,你家夫人今晚不回去了,就宿在这里。”

抱荷点点头,也不疑有他。反正尤玉玑也不是第一次宿在这里。

司阙提着食盒上楼。他在桌边坐下,对着床榻的方向。他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不仅有一碗熬了许久的鸡汤,还有两味他喜欢的糕点,和一瓶红梅酒。

司阙一边瞧着酣眠的尤玉玑,一边将鸡汤喝了、糕点吃了,红梅酒亦喝光了。

他上身向后靠着椅背,依旧不能解去心中烦闷。

·

第二天尤玉玑醒来时,时辰还早。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床榻,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在云霄阁。

她惊讶自己昨晚会在这里睡着。她环顾四望,不见司阙的身影,却看见自己的裙裤叠好放在床尾。她凝望走神了片刻,才将裙裤拿过来穿好,悄声下了床。她小心翼翼推开里间的门,看见司阙睡在外间的木榻上。她在里间门口驻足了片刻,回身进去抱了被子出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木榻旁,将手中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司阙的身上,然后才悄声离开。她弯着腰走出去,尽量不碰到珠帘发出声响来。

司阙睁开眼。

他翻了个身,将残着她的气息的被子往上扯,将脸埋进去。

司阙不是刚醒,而是一夜未眠。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尤玉玑的那滴泪。

难受。

真难受。

是以,司阙用过早膳之后,如其他几个小妾一样,破天荒地去昙香映月给尤玉玑请安。

见到司阙也来了,其他三个小妾十分新奇。

“呦呵,这是谁呦?居然来给姐姐请安了。”翠玉本能地发挥着阴阳怪气的本事。

司阙没理她,望向坐在圈椅里的尤玉玑。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裙装坐靠在宽大的圈椅里,腿上盖了一条雪白的绒毯,一个小巧的双雀祥云手炉放在她的腿上,没有被捧在手心。她手里反而拿了一本图册。

见司阙来了,尤玉玑也有些意外。她暂且将手中的绣活图样放下,望向司阙温柔笑着:“过来坐。”

司阙朝尤玉玑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椅子里坐下。

枕絮立刻端来热茶。

尤玉玑垂着眼睛,目光落在手中的图册上。她以为司阙一个人在云霄阁太孤单了,于是温声说:“你若上午闲着没事,过来坐坐,大家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司阙的目光追随着尤玉玑,望向她手里的图册。打眼望去,都是喜庆的图案,正是婚仪时要用到的女红物件。

见他望过来,尤玉玑温声对他解释:“莹莹的妹妹快成亲了,她们几个在帮忙做些针线活。不过你应该不会这些。”

司阙没说什么,他喝了半盏热茶,驱离了身体里的寒意。司阙也说不清是这半杯茶驱走了他体内的寒气,还是靠得姐姐近一些,不由变得暖和起来。

司阙无聊地拿起那本图册翻看着,打发时间。即使不与尤玉玑说什么话,只要离她近一些,他心里的那种烦闷就能得到纾解。

林莹莹好奇地多看了司阙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给妹子做嫁衣。

过了一会儿,翠玉将忍了半上午的话终于别别扭扭地说出来:“姐姐,过几日就是下元节了,咱们一起出府逛逛吧?”

“好啊。”尤玉玑柔声应下。对于几个小妾的小心愿,尤玉玑向来都是尽力满足。

翠玉一下子开心地笑了。虽然她早就猜到尤玉玑会答应,可是还是惴惴了半上午,听她这么爽快答应了,她心里真是高兴。

林莹莹弯着眼睛笑:“我们也都可以去是不是?”

“当然。”尤玉玑含笑点头。

林莹莹免得不又发挥嘴甜的本事,一连叫了好几声“好姐姐”,惹得司阙抬眼瞥了她一眼。

司阙收回视线,继续无聊地翻开图样。他又翻看一眼,赫然看见上面画了一条开裆裤。司阙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声:“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尤玉玑循声望向图册,再看了司阙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林莹莹伸长了脖子望了望,笑着说:“公主不知道这个?姑娘家成亲可是要备着这个当嫁妆的。”

司阙觉得很不可思议,嫌弃地将画图放在一旁。

翠玉心想还有自己知道而公主不知道的事情,心里一下子畅快了,拿出博学的姿态来,就连腰杆都挺直了些:“公主这就不懂了。这是姑娘家体恤新郎官,怕他头一遭见了美人遭不住,又尴尬又生疏导致不顶事。”

司阙看了尤玉玑一眼,慢吞吞地说:“无语的东西。”

翠玉笑着继续说:“这是给不经事的小郎君用的,还有那看上去体格不太行的。若是顶事的,自己扯了去,尽情吃个够呗。”

翠玉说完忍不住一阵笑。本就是勾栏之地的出身,说起床笫间的事情向来口无遮拦。林莹莹也是听惯了,一边的春杏可就听不惯了,整个人都快要坐不住了。

司阙还在望着尤玉玑。他问:“所以,姐姐没有不准我。”

尤玉玑抬眸望过去,显然不知道他这半句话的意思。

司阙背对着旁人,望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了好半晌,尤玉玑好似忽然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尤玉玑一怔,手中捧着的袖炉差点跌下去。

景娘子从里间出来,禀话:“夫人,账本送来了,在里间放着。您一会儿进去看,还是现在给您拿过来。”

尤玉玑有点想逃离司阙望着她的目光,道:“我现在去里间看。”

她让几个妾室先坐,自己起身,匆匆进了里间。

司阙的目光追随着尤玉玑的背影。

他想起尤玉玑几次三番询问他停药可会对身体有害,想起她欲言又止地催他快些,想起他温柔地问他身体可好,想起今晨搭在身上的锦被。

原来,她不是那个意思。

原来,她只是替他考虑,担忧着他的身体,又不便直说。她并不是不准他碰她。

司阙又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尤玉玑哭过的眼角。

十九年来,司阙第一次觉得自己愚蠢,第一次觉得自己恶劣。

他起身,朝里间走去。

花厅的里间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小屋子,偶尔暂歇。一张窄床摆在窗下,尤玉玑正脚踝交叠地倚靠在床头,手里翻着送过来的账本。这些是尤家的账本,只有比较重要的账目才会送来给她过目。

见司阙进来,尤玉玑转眸望过来,柔声询问:“怎么了?”

司阙朝尤玉玑走过去,停在她身边,垂着眼睛望着她,也不开口。

尤玉玑望见司阙的裙带折了一下,她将手里的账本放下,略侧了侧身,抬手给他整理好。她抬眸望着司阙,询问:“是有事和我说吗?”

“姐姐。”

“嗯。”尤玉玑轻轻点头。

司阙在床边坐下,望着尤玉玑的眼睛。他慢慢笑起来,说:“姐姐,你抱抱我吧。”

尤玉玑吓了一跳,飞快地朝司阙身后望了一眼。幸好景娘子刚刚出去了,小间里她与司阙两个人。

尤玉玑将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在司阙的眉眼。

心里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她欠了欠身,抬起双手轻轻抱了一下司阙,又很快松开,重新靠回身后的软枕。

司阙唇角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看,姐姐是准他抱的。

但是,这也太敷衍了。

司阙上半身朝尤玉玑覆去,双手环过尤玉玑的细腰将她整个身子抱在臂弯里。尤玉玑惊讶地微微张开嘴,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司阙将脸埋在她的胸口。

尤玉玑身子僵了僵,动作有些不自然地向后靠了靠,脊背更贴近身后的靠枕。她努力让自己僵着的身子放松下来,却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司阙也听见了,毕竟他的耳朵覆在她的心口。

尤玉玑不由又望向门口的方向。即使这小间里他们两个,可毕竟与外面的花厅一墙之隔,可不怎么隔音。尤玉玑摸到司阙的手,想将他拉开。

“姐姐。”司阙箍在尤玉玑腰后的手更加用力,“别推开我。”

尤玉玑欲将司阙拉开的手不由停顿下来。她柔着声音去询问他:“这是怎么啦?”

司阙沉默了一息,才开口:“昨天把姐姐弄疼了。”

尤玉玑略略惊讶地垂眸望向司阙。她声音又轻又软:“没关系的,以后慢慢来就是。”

尤玉玑悄悄将目光别开,到底生出一丝羞怯来。

司阙还伏在她怀里不肯离开,她不由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司阙在她后腰的手背,软声细语:“起来好不好?”

“不好。”

尤玉玑无言了半晌,才重新柔声开口:“怎么才起来呀?”

尤玉玑等了等,也没等到司阙回应,她不由轻轻蹙起眉心来,低声责备:“司阙,你不能这样无赖。”

听着尤玉玑有些无奈的语气,司阙勾起一侧的唇角,笑了。

“姐姐!姐姐!”林莹莹拿着绣花图样兴冲冲跑进来,“姐姐说这两个图样绣哪个在袖口好看呀?”

林莹莹推门进来,看见窗下窄床上两人相偎的一幕,不由呆住。

尤玉玑心里一慌。紧接着,她看见司阙雪色的裙摆。

司阙刚要起来,尤玉玑忽然抱住他的头紧紧埋进胸口。她皱眉对林莹莹说:“公主思乡难受正哭着呢,我一会儿再与你说。”

说着,尤玉玑甚至轻轻拍了拍司阙的肩,轻哄着。

“哦!那姐姐好好安慰安慰公主,我去问翠玉。”林莹莹捧着绣花图册推门出去。

尤玉玑甚至听见刚走出去的林莹莹不知道在与谁说:“姐姐忙着安慰阙公主呢,一会儿再进去。”

尤玉玑松开司阙,垂眸忍俊不禁。

她抬起眼睛望向司阙,撞见他正望着她笑的眸子。

相视一笑,尤玉玑一边理着司阙的衣襟,一边故意提高了音量:“阙阙,别哭啦!以后有姐姐陪着你呢。”

尤玉玑弯了弯温柔的眉眼,低声说:“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别出去了。”

“好,我听姐姐的。”司阙对她乖乖地笑。

尤玉玑将腿挪到床下,弯腰去拿鞋子。她的手还没碰到鞋子,视线里出现了司阙的纤长的手。

尤玉玑慢慢抬起眼睛,望了司阙一眼,又垂下眼睛看向他帮她穿鞋的手。他的手莹白如玉石,指节修长。尤玉玑一下子想到他抚琴时的模样。

两鞋子都穿好,司阙将尤玉玑的脚放下,他转眸望过来时,尤玉玑将目光移开。她起身,拿起一旁的账本往外走去。

司阙坐在床边望着尤玉玑走出去的背影。尤玉玑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回眸对他嫣然一笑,才迈步出去,将木门关好。

司阙朝窄床躺下,听着外面尤玉玑与旁人说话的声音。

“莹莹,你刚刚问我哪个图样?”

“公主没事,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可以了。”

“枕絮,这账本我瞧着没什么问题,一会儿

你往清雅居跑一趟……”

姐姐的声音真好看,尤其是提到他的时候。不过还是与他说话时,更好听一些。

毕竟一夜未眠,司阙慢慢合上眼睛,听着花厅里尤玉玑的声音,慢慢睡着了。

·

快中午,几个妾室才从尤玉玑的花厅出去。

春杏单独住着,林莹莹和翠玉住在一起。三个人走出花厅,一起走了没多久,便不再同路,春杏对林莹莹和翠玉笑笑,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翠玉撇撇嘴:“没看出来啊,公主那么清傲的一个人居然还会思乡到落泪。”

林莹莹想了想,说:“嗐,堂堂公主,一朝成了降国人不说,现在还给别人当了妾,心里委屈着呗。”

“别看公主谁也不搭理,倒是和夫人感情很好。”翠玉又说,“我可听说夫人好几次晚上直接宿在云霄阁了。”

“嗯。她们两个都是司国人呗,说不定以前在司国的时候就认识了。再说啦,夫人待人那样好,谁都喜欢和她相交呀。”林莹莹笑嘻嘻地看向翠玉,“就连你这个刺头也不怎么说夫人坏话了!”

“你说谁是刺头啊?讨打!”

两个人笑着追逐。

陈安之带着几个平日里交好的高门公子哥儿回府,听见女子的娇笑追逐声,一行人不由望过去。

其中有一孙姓公子,朝翠玉多看了两眼,吟了两句夸赞的诗词,再恭贺陈安之艳福不浅。

陈安之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并不舒服。

——他向来不喜女子这样轻挑的模样。在花园里嬉笑追逐像什么话?简直不成体统!

难道是因为日日与尤玉玑接触,将两个往日清雅人的性子给带坏了?

陈安之皱眉。

·

司阙站在云霄阁二楼的窗口,朝外望去。天色由蓝转暮,再到夜色攀爬上天幕,他都没有等到从梅林走过来的那道紫色身影。

停云从楼下上来,询问:“殿下,今日仍断药吗?”

司阙没回话,他又看一眼夜幕中闪耀的星辰,知尤

玉玑今晚不会过来了,他神色恹恹地转身,走到琴案后,随心所欲地即兴弹了一支曲子。

一支不太不欢愉的曲子。

司阙很多闻名遐迩的曲子都是他无聊时即兴所作。然而今天,他头一回没将这支即兴的曲子完成。弹奏到一半时,他忽然没了兴致。调子忽然就那么断了,也不管不顾。

他拉开抽屉,抓了一把里面的铜板同时高高抛起。

哗啦啦的一阵乱响后,一枚枚铜板散乱地落到地上。

候在一旁的停云仔细观察着司阙的神色。

司阙忽然问:“多少正面,多少反面?”

停云快步走过去,低着头一二三四五地数起来。

“算了。”司阙又阻止她数下去。他起身往寝屋里间去,无聊地在床榻上躺下来。

他睁着眼,望着青色的床幔。青色的床幔似乎总能隐约浮现一道婀娜的人影来。

她会不会因为他两次的不解风情将她弄疼了,所以想换个人了?

司阙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起身,拉开床头矮柜最下层的抽屉,望着安静躺在里面的那条特殊的雪色里裤。

明明最初是一个男子对美人的见色起意,竟也落得今日辗转不得眠。

良久,司阙慢悠悠地自言自语:“这样是不对的。”

他将抽屉推上,将停云喊进来,吩咐事情。

·

尤玉玑之所以今天没有去云霄阁,是因为她终于将那本关于孕育子女的小册子翻完了。小册子在最后两页,才写了原来房事还是要挑日子的。

尤玉玑望着“前七后八”这四个字好半晌,无奈地笑了。

原来她这两回的痛,是白白受了的?

这样倒也好,也该让司阙好好休息一番,望他今晚好眠。尤玉玑将小册子合上放进柜子里,去了净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牛乳浴,等她回到寝屋,百岁已经趴在她的枕头边等着她了。

“你也好眠。”尤玉玑微笑着,用手指头点了点百岁的头。

百岁睡得懒洋洋,轻

轻晃了晃尾巴当回应,并不想睁开眼睛理尤玉玑。

尤玉玑在百岁身边躺下来,忽然想起来她以前没有说过“好眠”这个词。下一刻,尤玉玑恍然,这是司阙常说的词。

·

翌日,司阙用过早膳之后,又去了昙香映月。

他去的时候不早了,林莹莹、翠玉和春杏已经绣了不少花样。他缓步穿过月门,又沿着甬道走了许久,直到昙香映月的花厅出现在视线里。

司阙一眼看见了尤玉玑。

她站在花厅的门口,正微笑着与人说话。凉风吹拂着她浅紫色的裙尾,一片潋滟的浪潮。

司阙望了她一会儿,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她对面的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子。

玉冠青丝,一席青色的长衫绣着翠玉的暗纹。整个人清儒又挺拔。

司阙盯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继续往前走。逐渐走近了,他听见尤玉玑的声音。

“……麻烦傅公子了。”她在道谢,声音是一惯的温柔。

“夫人客气了。”年轻男子声色温润,“天寒,不用送了。”

“好。”尤玉玑微笑着轻轻点头,再侧首吩咐身边的景娘子送人。

司阙继续往前走,与这位不速之客打了个照面。这位姓傅的公子朝司阙看了过来,可是司阙目不斜视,并不想看他。

尤玉玑本是打算回花厅,见司阙来了,便驻足而候,微微笑着:“来的刚刚好,新炒的栗子刚端上来呢。”

“哦?”司阙意味不明地说,“炒栗子好吃,我最喜欢吃了。”

司阙如昨日那般,坐在尤玉玑身侧,默默吃着白碟里的炒栗子,一粒一粒又一粒。

刚刚那位公子的面貌总是不由浮现在他眼前。

虽然没他长得好看,但是也算人模狗样的。

虽然没他有才学,但是瞧上去像个读书人。

至于品行?

司阙皱了皱眉,这世间没几个人品行比不过他。

这一走神,司阙手中剥了一半的栗子不小心落了地,滚落到尤玉玑的

脚边。

司阙的目光追随着这颗炒栗子到了尤玉玑脚边,再顺着尤玉玑裙下露出的一点点鞋尖慢慢上移,最后望着尤玉玑侧首与翠玉说话的含笑眉眼。

与翠玉说完话,尤玉玑收回视线去拿栗子。她终于感受到司阙的目光,抬眸温柔望过来。

“姐姐,云霄阁的布置我不喜欢,想重新修葺。”

尤玉玑想了一下,点头:“好呀。”

司阙望着尤玉玑,慢慢笑起来。他问:“那修葺完之前,我可以来姐姐的厢房暂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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