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里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春风楼，露水春风，人间天堂。

洛涵女孩名字我叫洛涵易，花名，牡丹。

不同于楼里洛涵女孩名字的其他姐妹，我不是从小便生活在这里的，小时候闹旱灾，家里揭不开锅，爹娘左看右看，家里值钱的也就我这一张脸了，但是我不怨他们，他们将我卖到了大户人家作丫鬟，我也算是过了几年清清白白的日子。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脸越来越出挑，家里夫人容不下我，老爷少爷色眯眯的看着我，周围的丫鬟欺压我，十二岁的我被卖到了这里，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楼里的冯妈妈说，我是难得的没心眼，不过没心眼好，有心机的姑娘做这一行，要么是荣华富贵受用无际，要么是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我长得美，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美，而是一种霸气天下俯瞰之美，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臣服在我脚下的美。

于是我成为了楼里的活招牌，16岁时初亮相，满堂宾客便被我迷了眼，我用妈妈教的眼神看着下面的男人，红唇轻启，“春风楼，十二花魁首，牡丹。”

一句话，我成为了京都人人追捧的对象，人人都传，春风楼的牡丹姑娘倾城绝色，当季，只问牡丹香，不问花满园。

牡丹姑娘出阁了。

满城的男人跑去了一半，我坐在雕花木镜前细细的端详我的这幅相貌，皮肤白如玉，眸色鲜艳灵动，又带着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举手投足是雍容华贵，真美！！

我忍不住在心中这么说。

“哟喂，我的小姐，美，美极了。”冯妈妈看着我都忍不住迷了眼，“我的小姐诶，妈妈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标志的美人儿。”

“妈妈，”我笑着回应，对于青楼，我没有反感，反正都要活着，这里给了我吃穿，养大了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她脏呢。

“一千两！”

“两千两！！”

“……”

妈妈笑的合不拢嘴，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就是最好的招牌。

“一万两！！”

下面的争斗到达了极限，我眉眼轻移，仿佛恩赐一般看向了那个叫价的男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长得真的不怎么地。

“两万两！！”

就在我认命的那一瞬间，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不管是谁出价，我都加两千两。”

“牡丹姑娘，值得所有。只恨在下无能，只能以金银财帛衡量，于我而言，牡丹，无价！”

那一夜，牡丹的美色被大肆宣扬，同时传遍的，还有牡丹无价！

在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不知道他给了妈妈多少银两，总之妈妈看向我的目光是透着亮的，恨不得把我供起来摆着，而我也没有问，貌美如花是我的任务，至于赚钱养我，是他的付出。

他说他叫秦天，一国首富之子，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我笑着。

他爱带我出去，青山秀水，壮丽古城，总之，什么地方好他就带我去哪里，什么地方奇他就领我去看热闹。

我们走在一起看灯花，他的身上只戴着我为他绣的香囊，哪怕这个香囊拙劣的可怕；我们一起躺在草原上畅谈未来，我为了洗手做羹汤；我们彼此相对而坐，哪怕一天没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那是一场梦，很美的梦，梦里，他握着我的手，“涵意，跟我走，好吗洛涵女孩名字？”

我看着他，跟他走，离开春风楼，离开我熟悉的一切，从今以后依靠就只有他吗？

我笑了，“我的赎身费可不便宜。”

“没关系，我为你，倾尽所有。”

我认为我是幸福的。

那一天回来，妈妈交给了我一张纸，那是、我的卖身契。

“恭喜你，牡丹，不、涵易，你自由了。”

我以为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但是、却没有。

除了那张被火烧了的卖身契，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要说有，那么或许就是接踵而来的教习妈妈，我开始学习各种礼节，走路吃饭，接人待物，他说，涵易，我需要的那个人，是可以和我并肩而立的，为了我。

冰冷生硬的戒尺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学习跪拜礼四肢抽搐，我哭了。

“秦天，我，恨你！”

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青花小轿，入的，却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

那一夜，我奉献了自己所有的美好；那一天，我成为了珍妃，从此后宫三千佳丽失色，从此君王不早朝。

我是珍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是外面酸儒口中的祸国妖妃。

“涵易，”那是一年家宴，我与他相见，“为什么不回信。”

他托人写了无数信件入宫，我却没有看过一眼，“秦王殿下，自重。”

“涵易，我是真的……”他焦急的看着我，我笑，真的爱我吗，爱我，所以教我宫廷礼节，所以将我送给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这份爱，好沉重。

“你过得还好吗，陛下、对你怎么样？”

“陛下对我当然好，”我回首一笑，“殿下，我有孕了。”我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是我的一切。

他失魂落魄的走了，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陛下，十月后，我生下了龙凤胎，龙凤呈祥，我成为了贵妃，在后宫，位同副后。

我成为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我与他的见面更多了，直到那一年我的寿诞，他亲自贺寿，对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回答，只是端庄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有用吗？

但我却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秦王谋反，已经伏诛！

我愣了愣，然后摸了摸孩子的脸庞，怎么会！！在那一瞬间，我知道，自己完了。

我是秦王送进宫的，如今秦王出事，我也难逃追责，我默默地看着天空，这就是，那天，你说对不起的原因吗？

我本以为等待我的会是分配冷宫的圣旨，但是，我又错了。

没有了秦王，陛下对我的宠爱日益增加，我笑，他痴痴的看；我哭，他心痛的安慰。仿佛秦王的死没有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隔膜，反而让我们更加的亲近。

我想，那时候，我是心动的。

如果不是……

那一夜，遍地尸骨血流成河，冰冷的马蹄声响彻整个皇宫，无尽的鲜血流淌在土地上。

“为什么？”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为什么？！”我依旧是那么的美，一如当年名动京都时的牡丹姑娘，“那陛下又是为什么对臣妾这么好呢？陛下又为什么想着要臣妾为您陪葬呢？陛下又是为什么，把我当成一个玩具，一个替身！！”

“臣妾做的，不过是当年秦王殿下想要做的事情罢了。”

“你……是他的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不，”我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陛下与秦王之间，各有胜负，秦王毁了陛下的江山，而陛下，得到了秦王爱慕此生的女子……的替身。”

“而我，只不过是你们兄弟相争的一个棋子。”

“太后娘娘，该就寝了。”

“惜言，哀家老了，”我看着镜子里拿着苍老的面容，这张脸，给我带来了无上的宠爱，无边的权利，却也是我一生的噩梦。

当年，那个单纯不知世事的牡丹永远也不知道，她的那张脸，像极了一个少女，而那个少女，牵动着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两个人的心。

只是，一切都已落幕，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一辈子对两个人动过心，最终，却孤独终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