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展示一个66岁面容如少女的逆龄女神，

不是炫耀把三个儿子都送进斯坦福的斯坦福博士妈妈，

不是八卦跟邓丽君齐名的女歌手如何成为小说家和慈善家，

而是走进一个传统女性的过往，看她何以走出自卑，熬过媒体的攻击，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找到自我的价值、千金不换的乐趣。

写在前面

陈美龄曾经是红透亚洲的香港歌手，与邓丽君齐名，红极一时却因为带孩子上班而被媒体口诛笔伐，引起娅洁男孩名字了著名的“美龄论争”，被美国时代周刊报道，带来社会对妇女权益保障的进步。

她在演艺事业爆红的时候选择出国留学，主修儿童心理学，39岁时拿下斯坦福大学教育学博士学位，还把自己三个儿子都送进了斯坦福；她还是小说家、慈善家，热心公益活动……

然而她的人生故事，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如何大杀四方的故事，也不是精英阶层追捧名校的励志故事，而是一个即使剥去所有身份标签，也让人为之动容的、关于女人和妈妈的故事。

她的事业黄金期都在日本，大家可能对她的名字不太熟悉，但是看了她的故事，或许娅洁男孩名字你会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以下是陈美龄的自述

（读完本文大约需要12分钟，片尾有彩蛋）

01

到贫民窟去给孩子们唱歌

从此开始学唱歌

我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就很自卑。姐姐们都很优秀，旁边的人经常把我跟姐姐们比较，我觉得自己没用，没有姐姐们漂亮，读书也没姐姐好。小时候妈妈就说娅洁男孩名字：陈美龄在我肚子里面的时候家境不好，吃得不够好，所以没长好。

13岁的时候，做义工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是天主教教徒，上学的时候，每个礼拜天跟教会的朋友一起，去贫民窟做公益活动。

一九六八年的香港，贫民窟里住的都是没有身份证的人，爸爸妈妈白天去外面找工作，没找到工作就没饭吃，孩子们没有衣服没有鞋子，吃的都是从垃圾堆里翻出的东西。

我看到小孩子们从垃圾里面捡出人家抛掉的东西，小心放在地上，在水里泡一下，拿出来放在报纸上，晾干了再吃，整个屋子里的一阵恶臭，我进去几次都差点吐了。

那个时候我去教孩子们写字、读书，因为我个子小，孩子们都不当我是老师，我给他们讲课他们都不理我，一直在玩，我很恼火，不再讲课，开始给孩子们唱英文字母歌：ABCDEFG……

结果孩子们一个劲儿地拍手，直说：老师教我们唱歌吧！

平时我唱歌之后别人都说“再唱一个”，可是孩子们说的却是“教我们唱吧”，我才意识到，如果你没有上学，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话，是没有人教你唱歌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这个体验。我觉得很感动又很心痛，就开始教他们唱歌了，之后每一次我去，孩子们在吵的时候我就开口唱歌，他们都听话了。

我才知道，原来唱歌是很有力量的，可以让孩子们知道我很喜欢他们，可以让他们感到快乐，五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天孩子们脸上的笑容。

因为这件事情，我才开始学习唱歌。在学校里，我拿着吉他自弹自唱，募集捐款，去贫民窟、孤儿院，帮助生活窘迫和有精神问题的小朋友，我看到即使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也有那么多可怜的孩子，但是至少，我能用歌声带给他们快乐。

一些有心理问题的小朋友很难交流，我不知道怎么进入他们的内心，所以我就希望，要是我有机会上大学的话，一定要读儿童心理学，这样我就有办法和不同的小朋友交流。

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考虑的其他的科目。

可以说，是那些孩子把我的未来之门打开了。

02

从普通女学生到

当红女歌手

十四岁，我在学校做义工活动的时候，经常唱歌募捐，有同学看到了，会把自己的书和玩具拿来，有唱片公司的人看到了，问我要不要录歌，我就跟着去录了一曲英文歌叫做Circle Games.

就是那么是一首歌，从一个普通女学生变成了歌手。

从十五岁开始，我的唱片就很卖座了，走红之后的生活是没有自由的，不能自己上街，我住的地方前面都是歌迷，晚上他们睡地上，我一个人不能去买东西，一旦被发现了，所有人都站在店前我根本走不了。有时候坐在车子里，看见后面一群摩托车在追车，太疯狂了。

▲左：邓丽君和陈美龄合影，右：陈美龄和山口百惠合影

那个时候压力很大，经常会觉得唱片卖得好自己才是有价值的，如果卖不好自己就没有价值。

一次回乡的经历改变了我的想法。内地刚刚开放的时候，我跟妈妈回到贵州家乡探亲，那个时候妈妈的村子还比较贫穷，孩子们说：姨姨，我为你唱首歌吧。

孩子们竟然唱了《归来的燕子》：越过大海，你千里而回，朝北的窗儿为你开；不要徘徊，你小小的心怀，这里的旧巢依然在……

归来的燕子陈美龄 - 归来的燕子(1980年台湾首版)

那首歌曲子我写的，词是台湾人写的，那个时候大陆几乎没人唱台湾歌，我很惊讶，问他们：为什么你们会唱这首歌？

孩子们说，是我妈妈把旧衣服寄回来的时候，把我的磁带放进了口袋，那时候村里人都是亲戚，老师就教孩子们唱我的歌，说等姨姨回来的时候，可以唱给她听。

我当场就哭了，老人们也都哭了。

原来我当歌手，可以通过歌曲把人的心连起来，内地和港台同胞听了同一首歌，都会有同样的感受，我深深感觉到了团聚的力量，我觉得找到了自己的根，也意识到自己的价值，根本不在于唱片的销量，这也成为了我坚持做歌手的力量。

03

“美龄论争”

掀起惊涛巨浪

32岁时，我带着3个月大的儿子去参加日本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当时只是觉得我要给孩子喂奶，一个人一个化妆间，又有亲戚帮忙看着孩子，不会给人家带来什么麻烦。

在当时的日本社会里，要是你结婚了，公司可以说你回家吧我不要你了，你怀孕了，公司可以直接辞退你。女人生了孩子还要带孩子出来工作，是很少见的。

就在我带着孩子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被媒体拍到了，有记者过来问我为什么要带孩子来上班，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很多人认为，我是一个中国人，有什么资格来改变他们的社会、改变女生的想法，破坏传统的家庭，把人心搞乱了。

我坚持说，我没有做错，我没有想过要改变社会，我就是很自然地希望做一个好妈妈，并且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带孩子去上班，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这场论争持续了两年，这两年多来，每一天都有人说我是个不守妇道的一个女人，不是个好妈妈、好妻子、好的社会的一份子，也有一些有名气的朋友害怕公开支持我，担心自己也会受到攻击，所以他们选择了保持沉默。

有一天给大儿子洗澡的时候，我想着那些伤人的言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的丈夫对我说，你觉得你是对的，就用你的人生去证明。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尽量很小心的去做一个好人，一个好妈妈，尽力去做一个其他的女生也可以学习的人，不能做错事，不能养不好孩子。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执念其实是挺残酷的，因为一个人再努力也可能会犯错，即使我再用心地去带孩子，他也可能会变坏，可是我却要用人生去证明，我是对的。

那场论争，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04

带着老大、怀着老二

去斯坦福读博

后来“美龄论争”成为了国际新闻，连美国的时代周刊也报道了。有一位斯坦福大学的教授看到报道后，通过朋友联系上我，见面的时候她听了我的困惑，对我说：“你应该来跟我进修性别学、经济学和教育学，这样你会明白为什么论争会发生，和如何改善妇女的情况，否则这个论争就会只停留在一个艺人受到攻击的程度。”

当天晚上，我用酒店的信纸写下了我的申请文章，表示希望研究女性相关的历史经济，以及如何用教育来改善女性的生活环境，填好申请表，我回到日本考了GRE，成绩不错，但仍然没有多大信心。

1989年春天，我收到了斯坦福大学教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恰巧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一边上学一边带孩子已经不容易，带两个孩子就更是难上加难，正在我几乎要向现实低头的时候，教授鼓励我说：

“很多女人都是用这个借口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你是否希望将来对你的孩子说，为了你，妈妈放弃了去读博士学位？在斯坦福，有很多父母都是带着孩子求学的。放心来吧！我们一定支持你！”

就这样，我大着肚子，带着两岁多的老大，去斯坦福大学报到，成为教育学院博士课程的研究生。

读博的每天晚上，我都是把孩子哄睡着了，才开始做自己的功课。老二两岁的一天晚上，我看孩子们都睡好了，就去另外一个房间写论文，到了半夜，老二拿着被子来到我的房间，在我的脚下面抱着我的脚睡觉，过了一会儿老大也来了，抱着我的另外一只脚在睡觉，然后老公来了，他问我：你要命还是要博士学位？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老大跟我说：妈妈你已经很棒了，不需要做博士，我当时就哭了。

我知道很多眼睛都在盯着我，有一些人希望我失败，有一些人希望我成功，我希望自己可以让支持我的人看到，我是能够做得到的。

在我得到了博士学位之后，社会对我的看法有一点不同了，虽然现在的社会还是男女不平等的，可是有很多地方也改善了，现在日本有5000多家的企业可以带小孩子上班的，这是很大的改变。

现在的女生，她们不需要问她的老公，我可不可以继续工作？我今天要跟朋友去喝茶，你许不许我去？我要买一件新衣服可以吗？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改变。

05

“不要像对我一样对弟弟”

大儿子考上斯坦福的时候，老二正好去美国上高中，开学的时候我把老大送到他宿舍里，他对我说：你要多去看弟弟，不要像对我一样对待他。

当时我就像被打了当头一棒，回想老大念高中的时候，我还有两个孩子，他在学校表演什么，他在体育上面有什么活动的时候，我都没有去美国去看他，每一次他都说没事不要来，你看小弟就好了，没有什么重要的。

就连他高三演一个音乐剧里面的主角，我也没有去，因为他说没事，妈妈不要来了。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我儿子是个中国人，在美国高中里被选做主角是很难得的，可是我因为有两个小孩还有工作，没有去看他。

我问他，你想妈妈来看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他说：算了，都过去了。

我第二天在洛杉矶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八小时的路程去。我跟大儿子道了别，一边开车一边止不住眼泪，开到一半路程，又调头往回开。

大儿子问：“妈妈你到了吗？”

我说：“我就在你宿舍楼下。”

大儿子跑回来，很惊讶地问：“妈妈你为什么回来了啊？”

我说：“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我们俩紧紧抱在一起哭了。

我能想象到我的大儿子一个人在美国，不管他做得多好，都没有亲人看到，没有人去鼓励他，他觉得他是家里的大哥，觉得小弟需要妈妈多一点，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陈美龄一家人合影

06

死在这里也值了

我第一次去非洲是去尼日利亚，正值饥荒，有100万人受灾，一些小孩子在我面前就倒在地上死掉了，就像是人间炼狱。

我刚去的时候就是人家说要小心，你不可以碰小孩子，他们身上有病的，你碰他们也容易得病。可是我到了难民营，小孩子们看到我的时候，都让我给他们唱歌，我正好用刚学会的几句当地的语言，即兴唱了一首歌。

我亲眼看到孩子们跟着我的歌声开始跳舞，那些小孩子都快要死掉了，瘦得只剩下骨头，还在跳舞欢迎我。

在那之前如果说我心里还有一堵墙，那一刻全都轰然崩塌，孩子们那么那么可爱，我走过去把他们抱在怀中。

那一刻我觉得，就算是我在这里死掉了，也是值得的。因为那我是人生里面最幸福的一个时刻，那种幸福感支撑着我走进战乱地区、疾病猖獗的贫困地区去探望孩子们，不怕危险，无惧死亡。

编者后记：

在之前被问起，她能把三个儿子都培养进斯坦福大学，到底花了多少钱的时候，她说：因为我是做歌手，所以还能勉强负担学费。一开始我们觉得她是在媒体前面小心翼翼，现在才发现，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精英妈妈，她亲眼见过的贫穷、疾病、苦难比很多人都要多得多，她深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才能保持清醒，心怀感激，付出爱。

陈美龄说，她希望自己是一棵苹果树，树冠很大，果实很甜，上面有很多的小鸟会停留，会唱歌。它把自己需要的水吸收，把不需要的多余的东西排出来，它旁边就会有很多很低植物可以生长，有很多小动物也会来这里玩，受到它的庇护。如果死掉的话，也有小动物可以在它的洞里生存。

她今年已经66岁了，可是眼神之中闪烁的光彩年轻如少妇，那是玻尿酸打不出来的光泽，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够拥有。

END

文/编｜涉川

值班编辑 | 晓理 小齐 几禾

感谢以下成员对本次采访的贡献：

珺宇、娅洁、若水、叶子、小昭、淑玲、青火

连天、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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