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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寿恒昌:宝玉宝姐姐林妹妹为何三位一体?

旧稿新编:

《红楼梦》的宝玉,既是“石头”也是“玉”,指恒成咸卦下艮为“石”。所谓“衔玉而生”,“衔”指恒六五“互兑”为口;生,指恒二先之五成咸;玉,指恒九二互乾,变为咸九五互乾。

“通灵宝玉”贾宝玉,“贾”之“西”,以咸卦上兑之“西”为据;其“贝”,指益上之三成既济,以下离之“贝”为据。“宝”,其义为“尊贵”,即恒二先之五成咸,象征荣登“九五大宝尊位”。玉,是咸九五互乾。

“宝玉的一半是黛玉,一半是宝钗”,是“三位一体”。

“草木前盟”林黛玉,“林”是屯六三“入于林中”的“林”,指屯上坎。屯旁通鼎成既济咸与益旁通恒成既济咸互为比例。在益恒旁通,益上巽为“木”,恒下巽为“木”,二之五成咸,恒下巽变互巽,故以“双木”为“林”。黛玉又称“西施”,是以咸卦上兑为“西”,益卦上之三成既济为“施”。故黛玉之“黛”,其“代”,是用指益卦变更于恒,恒二之五成咸为“更代”;其“黑”,用指益六三“坤色黑”;“玉”是咸九五“互乾”。所以“林黛玉”作为“林妹妹”,应以咸“上兑”是“季女”为例。

“金玉良缘”薛宝钗,“薛”是“雪”的叶音字,指未济二之五成否,否上乾为寒冰,否成既济,上坎为水,故为“雪”。所以“薛”字的草头,是指益上巽为“芳草”,阜,象征益卦九五互艮;辛,象征鸟冠,即益上之三成既济,以下离为“凤凰鸟”。“宝”与贾宝玉的“宝”同,指咸九五为“尊贵”。咸互乾为“金”又为“簪”,而“钗”即“簪”,其取名虽异,而所据则同。所以“宝姐姐”,又是以咸九五互乾兼九四互巽“长女”为例。

因此,“林薛二女”也可比例于“帝之二女”。帝,是恒卦“上震”,恒二之五所生“二女”,以咸上兑兼互乾称“女英”,女是“兑女”,“英”是“玉英”;以恒下巽为“娥”,恒二之五为“皇”,即《东皇泰一》的“上皇”。所以“娥皇”为“姐”,“女英”为妹。

崔耀华《否定群雄解红楼》“通灵宝玉”和“金玉良缘”一节认为:

根据“两赋论”,宝玉由儒法相搏击而来。黛玉代表儒林似海中的知识阶层;宝钗代表由王者之法演化而来的新兴资产阶级中的有知识、讲实际,具有老庄思想美的一面性质。宝玉心中同时爱恋着这两个美的代表、美的思想、美的性质。一个称为“木石前盟”,一个称为“金玉良缘”。但二美在构成宝玉性质中所占的地位和分量及重要意义是不同的。从社会历史发展而言,宝玉的思想和黛玉这种儒者新秀思想接触的早、接触的多,较为密切,但作者认为真正能认识和符合“通灵玉”代表的老庄思想的不是黛玉,而是宝钗。宝钗的母亲薛姨妈是和王夫人“一母所生的姊妹”。从凤姐的性质、凤姐和秦氏的关系,以及作品中凤姐的所作所为,凤姐代表了王者之法的形象,故王夫人、薛姨妈和王者之法有着“血统”关系。作者从两赋论的观点来处理宝玉和钗黛之间的关系,是符合中国历史发展事实的。  

宝钗的金锁在艺术上的含意一是和作者之化身僧道联系在一起,按僧道的观念,金锁要和宝玉相配、相结合。在作品中黛玉却没有和宝玉相配的象征物。“锁”在中国民俗风情中,表示二人其情其意永不分离。宝钗的金锁在艺术上即取此意。故第八回《奇缘识金锁》中的“奇缘”,即历史机缘也!指宝玉的老庄思想认识到它和宝钗代表的思想之间的内在联系。从老庄而言,有道德的商贾其性质符合社会发展的“道德自然”的天道观。商贾的社会性质能使“物贱之征贵,贵之征贱;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自)出之。岂非道之所符,而自然之验邪?”(《史记·货殖列传》)。“巧合识通灵”,“巧合”是喻哲学概念中事物发展的偶然机遇性。

宝玉来看宝钗,见宝钗:“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纂儿,蜜合色的绵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解】  

  爱情论和拥黛贬钗派,以爱情来论钗黛关系,抓住“装(藏)愚”、“安分随时”、“守拙”或者书中此处全段,大加挞伐不懂老庄哲学的本质和要领。冯其庸先生对宝钗这段描写说道:“这一切都是标准的封建女范的再现。”而脂砚斋对这段批曰:“画神鬼易,画人物难。写宝卿正是写人之笔……得二人(钗黛)真体实传……与前写黛玉之传一齐参看,各极其妙。”    关于黛玉、宝钗的病根子:  

  (1)“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此言尽写良贾富商老庄之德,行老庄无为装愚之态。人不要追求奢华和享受——这才符合清静无为的道德观。故脂曰这是为“宝卿”写“正传”也!“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指宝钗代表的事物具有一种自然之美。  

  (2)“罕言寡语,人谓藏(装)愚”:老子提倡“大智若愚”:“一般人认为聪明好,我却认为一个智者应该表现得愚鲁,大智若愚。”故,把宝钗此时的“少言寡语,人谓藏愚”视为宝钗三从四德,固守封建道德“标准”,皆是红学中的“俗眼”,是不识宝钗“真传”的目的。

  (3)“安分随时,自云守拙”:老子主张:“道常常是无为的,要顺其自然”。君子要遵循这个原则,才能无为而治,天下万物就能自然归化。脂批为什么让读者和前面黛玉对照参看呢?因为宝钗身上这些老庄性质,正是黛玉所不具备的。故,才有此回中写宝钗“巧合认通灵”之说。  

  宝钗说:“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通灵玉正面刻有:“除邪祟,疗家疾,知祸福”;背面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宝钗将“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莺儿说宝钗项圈上有两句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和通灵玉上是“一对儿”,宝钗说:“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錾上了,叫天天戴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意趣儿。”……莺儿笑道:“是个癞头和尚送的。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不等他说完……  

  【解】  

  (1)对通灵玉的态度、关系、识别、知与不知,是关系到作品中人物的“悟性”和对作者用的老庄思想指点迷津的认知能力。黛玉虽和宝玉同吃同住同行,日夜不分,但作品中从始至终,没写黛玉对通灵玉的仔细观察。而且宝玉和黛玉初次见面时就引出“摔玉”和骂人:“人高下的不识”,“什么劳什子”。引来黛玉大哭一场。  

  (2)“甄士隐梦幻识通灵”,在朦朦胧胧“梦幻”状态下只有一面之缘,就能使他深解《好了歌》,并能跳出人生的火坑。宝钗亲自将通灵玉托于掌上,并“细看”,口内还用心念两遍,以此说明宝钗和宝玉老庄思想之间的契合程度。  

  (3)宝钗的金锁与和尚有关,这不是儿戏之语。说明作者早已认定宝钗代表的商贾阶层和宝玉老庄思想之间的密切联系。  

  (4)通灵玉正面和背面所镌之字和宝钗金锁上的字,表示通灵玉的性质和金锁的性质二者相结合就会使金锁(宝钗)代表的“芳龄永继”,就会有长久的生命力。“芳龄”美的事物的生命力。  

  嘲顽石幻相(第八回)  

  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本来真面目,幻来新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解】  

  此诗是作者用通灵玉和“金玉良缘”的艺术形式来阐述治世思想和阐明哲学道理的警世之文。所以爱情说失之大道天理。  

  (1)书中注道:“看官们须知道,这就是大荒山中青埂峰下的那块顽石幻相”此言是对主题的回照,提醒读者不要忘记宝玉投胎入世的目的、性质和意义。  

  (2)“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女娲炼石”,只不过是一种没根据的荒诞之说而已。但作者只是借此荒唐之说,对社会嘲弄、讥讽。  

  (3)“失去本来真面目,幻来新就臭皮囊”:即失去了通灵玉本来、原有的性质和宗旨。“幻来”:指艺术上用一位公子少爷的形象来表现、来描绘通灵玉所表达的思想。所以爱情论者对《红楼梦》看到的是它的外在形式,失去的是假象后面的真善美。脂本此二句是:“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污浊臭皮囊”。“污浊”二字比“新就”更能表达作者对宝玉公子哥儿外在形式的厌恶之意。对此二句脂曰:“二语可入道,故前引庄叟秘诀。”“庄叟秘诀”,指写宝钗“罕言寡语,人谓装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老庄之语。“可入道”:老庄观察事物,认为形在外,而“道”深藏于形之内。“道”:事物的本质,“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4)“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运败”,指没赶上机会。“运”,运数。天地间的运动规律叫“天运”。如社会和人有“时运”。“时乖”:“乖”,不顺,背离。贾雨村“两赋论”说:仁者应运而生;大恶者应劫而生。此处所指之“运”就是雨村“两赋论”中所说之“运”。故,此二句:因宝钗代表的思想没赶上时运,没有好的社会机遇,所以使她代表的思想无法放射出她的光彩。因为没有时运,所以宝玉代表的思想,无法显出他(它)的光芒。金:指宝钗;玉:宝玉。  

  (5)“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白骨如山”,指作品中所述历史人物之众多。白骨者,史中人物。“忘姓氏”:读者忘记作品中所写人物之本质、宗旨、目的、性质!此处“忘”字含“不辨”、只看表面之意,因此在作品中看到的就只有“公子与红妆”。“公子”——“臭皮囊”。“红妆”——贵族小姐。最后两句脂曰:看似和主题无关,“然正是极贴切语。”看成“公子”“红妆”,就是俗眼,就是只看到“臭皮囊”的一面,就是“忘姓氏”,就是不解作者“白骨如山”的春秋之笔。读“红楼”,镜花水月,不必泥足于其外形。然时代人物,不尽凿空;别种诗文,另得用心;词令之妙,灵婉轻快;锦心绣口,字字含芳。乃世之绝唱,波及万代之史也!  

  对第八回“比通灵金莺微露意,探宝钗黛玉半含酸”,脂曰:“一是先天含来之玉,一是后天造就之金。金水相合,是成万物之象,再遇水而过寒,虽有酒浆,岂能助火?因生出黛玉之讽刺,李嬷嬷之唠叨,晴雯、茜雪之嗔恼,故不得不收功静息,涵养性天,以待再举,识丹道者,当解吾意。”  

  脂批句句扣紧《红楼梦》的明哲大理。“先天含来”,即所述天然之理!“后天造就”,由社会发展而造成!将金比之火,玉比之水,即中国五行哲学之理。“成万物之象”,由事物的矛盾关系形成万物。“水过寒,以酒助之”,使书中之酒与庸辈浑酒相区别,酒一理也!“收功静息,涵养性天,以待再举”:指宝钗学习老庄的修道养性。《红楼梦》事事皆有喻,不可以世俗间老婆舌头而论之。句句藏哲达理,钗黛每娇婉一颦一笑,都寓春秋之哲。故情则春水,酒则理由也!钗黛口角机锋,乃透皮囊之下而达哲理之中!  

  宝玉闻到宝钗一股香气!此处乃以“香”喻理,这香是集“百花之蕊”之“精髓”苦修苦练之香。是“和尚”治疗宝钗之疾的适人意之香。宝玉要吃,宝钗说:“一个药也是混吃的?”作品中治黛玉病、秦氏病、小红病、宝钗病,各有其法;改造人和事物,也要因人而异,这就是书中以“病”而论“理”。因前文有了“和尚”之说,故才结出此“藏哲之理”。一般俗笔,无此耕耘,不能得出此果。下文也皆如此!  

  “一语未了……人说:‘林姑娘来了。’……黛玉已摇摇摆摆地进来,一见宝玉,便笑道:‘哎呦!我来的不巧了!’……宝钗道:‘这是什么意思?’黛玉道:‘什么意思:来呢一齐来,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明儿我来,间错开了来,岂不天天有人来呢?……姐姐有什么不解的呢?’”  

俗眼看去是钗黛两美争奇斗艳之语,实则用黛玉讽刺语,点宝钗人物性质中“不觉奢华,罕言寡语,安分从时”,静若秋水,冷如冰霜的本质。如果一味追求热闹,就会失宝钗之本性。就失去“良贾深藏若虚”的性质。在此作者娓娓之笔,写了宝玉喝酒的过程。“酒”在作品中有特定的含意。作者赋予万物以精魂仙魄,荡溢于深沟万壑之中。第五回曾写道“芳气袭人是酒香”。故“李(礼)嬷嬷”之绕舌:(宝玉)“喝了酒更弄性了”。“弄性”:不过是表演出宝玉老庄的疯、傻、狂、痴、乖僻等状态。

关于“贾雨村”的“两赋论”

第二回,贾雨村将中国历史人物的思想体系分成三大类:大仁者、大恶者和由大仁大恶二者相搏击产生的第三类——即宝玉所属思想体系。

贾雨村的“两赋论”说:“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上自朝廷,下至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收,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邪之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下,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中,偶因风荡,或被云摧,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逸出者,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致搏击掀发;既然发泄,那邪气亦必赋之于人,假设或男或女,偶秉此气而生者,上则不能为仁人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千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千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千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然生于薄祚寒门,甚至为奇尤,为名娼,亦断不至为走卒健仆,甘遭庸夫驱制。”

贾雨村“两赋论”中的善恶、美丑、仁邪之说是朽儒对中国历史中儒、法、老庄三大思想体系所持的立场和态度。从宝玉代表的老庄思想而言,雨村认为是丑、恶、邪、乖的东西,在书中反而是真、美、善的东西;雨村认为是大仁者的东西,在书中却是被宝玉批判和否定的东西。

1.“两赋论”中“大仁者”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朱、张——这是指中国历史上从古代至近代史上的儒家思想体系人物。

2.“两赋论”中的“大恶”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是指历史上的法家思想体系人物。

雨村的大恶论是源于孔子,前秦时法家人物少正卯和孔子是同时代之人,二人同时在鲁讲学,少正卯与孔子尖锐对立,使孔子讲学处“五盈五虚”,听讲的人都跑到少正卯处。孔子为鲁司寇后,上任七天(也有五天说)就杀了少正卯。对少正卯加了“五恶”之罪:“盗窃不与焉,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此谓法家之五恶,故杀之。故历史上儒家人物对此要么承袭孔子之说,要么闭口不谈。对此记载最详最早的是荀况的《荀子·宥坐》篇。孔颖达曰:“如此者,杀。”故雨村的大恶论充满了杀气。在宝玉的乖、辟中,也暗含了法家恶的一面性质。

3.宝玉所属思想体系。“两赋论”中属宝玉思想体系人物为: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李龟年、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及宝玉。

所谓第三类人物,就是由大仁和大恶者相搏击产生出的历史上的老庄思想体系人物。这种观点承袭了历史学家普遍的观点和看法——对宝玉属于老庄思想体系这一结论,是我们对全书中人物和事物定性和评论的依据,它贯彻全书的始终。

4.“两赋论”对宝玉和书中其他人物性质的论述。

(1)在“两赋论”中,雨村把由大仁和大恶者相搏击产生出的第三类古今老庄人物,从许由到崔莺莺、朝云说成是“此皆易地相同之人也”。说宝玉“八九成亦是这一派人物”。这就为宝玉的思想体系作了定性的说明。

(2)当雨村说宝玉“来历不小”时,冷子兴说宝玉在“抓周”时,“政老爷……试他将来的‘志向’……谁知他……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爷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雨村罕然厉色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淫魔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   

“致知格物”——《周礼·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指推究事物的原理。“悟道参玄”——指用老庄哲学思想去深究其中的道理。李希凡说:“贾政是他们中间的唯一的正统人物”,“‘不肖’的贾府的子孙,还并非珍琏之辈,而是那衔玉而诞、被政老爷视为‘酒色之徒’的贾宝玉。”(《红楼梦艺术世界》)。并以此把宝玉和珍琏定为被批判的“丑类”之列。

(3)当雨村和冷子兴说到:元、迎、探、惜、黛、政、赦、珍、琏、凤、敏等人时,贾雨村说:“你我方才所说的这几个人,都只怕是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未可知也。”——也就是说书中这些人物都是从大仁、大恶二者相搏击这种历史渊源、思想体系演化出来的一种人物之代表。

按,崔氏全书以此“两赋”说立论,确为一家之言,然而稍存疑问。

详见第七十八回:

诔文挽词也须另出己见,自放手眼,亦不可蹈袭前人的套头,填写几字搪塞耳目之文,亦必须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宁使文不足悲有余,万不可尚文藻而反失悲戚。况且古人多有微词,非自我今作俑也。奈今人全惑于功名二字,尚古之风一洗皆尽,恐不合时宜,于功名有碍之故。我又不希罕那功名,不为世人观阅称赞,何必不远师楚人之《大言》、《招魂》、《离骚》、《九辩》、《枯树》、《问难》、《秋水》、《大人先生传》等法,或杂参单句,或偶成短联,或用实典,或设譬寓,随意所之,信笔而去,喜则以文为戏,悲则以言志痛,辞达意尽为止,何必若世俗之拘拘于方寸之间哉。"宝玉本是个不读书之人,再心中有了这篇歪意,怎得有好诗文作出来。他自己却任意纂著,并不为人知慕,所以大肆妄诞,竟杜撰成一篇长文,用晴雯素日所喜之冰鲛縠一幅楷字写成,名曰《芙蓉女儿诔》,前序后歌。

崔评:作者声称自己的“诔文”和《楚辞》《庄子》《诗经》相比、相仿,以抒自己的悲、喜、志、痛、意,并声称不“拘于方寸”,“世俗之间”,这就点出借诔文而述春秋之志的原则。《诔文》实则是一篇骂世的檄文,叙春秋之大典,综《红楼》之总志。

按,此中“远师楚人之《大言》、《招魂》、《离骚》、《九辩》、《枯树》、《问难》、《秋水》、《大人先生传》等法”,自然包括庄子《秋水》篇,阮藉《大人先生传》的写法,然而取法祖师而言,却又近于屈宋《离骚》《九辩》。我们根据《红楼梦》的“春秋”笔法特点,也不难发现屈宋的“春秋”笔法特点。亦即《周易》系辞传所说:“《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焦循注:中古,包羲时也。天地不能正人之性命,圣人忧天地之忧,《易》所以作也。伏羲以前无三纲五常,臣之詓詓,起之吁吁,知识未开,虽抱善性而莫能自觉,是为上古。天生伏羲,以先觉觉万民,使男女有别,以定君臣、父子、尊卑、上下,而天地之化育,以赞人物之性以尽,是为中古。其先性命不正,未有忧患之人,至此以忧患而立教,以开王道。性命正,而人乃尊;于物亦田渔兴。而人之力乃胜于物,故伏羲为百王先首。

维太平不易之元,【庚辰双行夹批:年便奇。】

不易,以既济旁通未济为例,以“太虚幻境”而言:未济四先之初成损,损上又先之三成泰,泰卦变通于否,泰二先之五成既济,否四之初成益卦,象征“太平元年”。

蓉桂竞芳之月,【庚辰双行夹批:是八月。】

蓉桂,泰成既济,否成益卦,益卦上巽为桂,否卦包容泰卦成益为“蓉”;竞芳,益通恒卦,恒二之五成咸,上兑为秋兰;八月,以咸卦上兑为“中秋之月”。

无可奈何之日,【庚辰双行夹批:日更奇。试思日何难于直说某某,今偏用如此说,则可知矣。】无可,未济成泰卦。奈何,泰卦变通于否而成既济益。之日,益通恒卦而成既济咸,既济下离为“终日”。

怡红院浊玉,【庚辰双行夹批:自谦得更奇。盖常以"浊"字许天下之男子,竟自谓,所谓"以责人之心责己"矣。】谨以群花之蕊,【庚辰双行夹批:奇香。】冰鲛之縠,【庚辰双行夹批:奇帛。】沁芳之泉,【庚辰双行夹批:奇奠。】枫露之茗,【庚辰双行夹批:奇名。】四者虽微,聊以达诚申信,乃致祭于白帝宫中抚司秋艳芙蓉女儿【庚辰双行夹批:奇称。】之前曰:

窃思女儿自临浊世,【庚辰双行夹批:世不浊,内物所混而浊也,前后便有照应。"女儿"称妙!盖思普天下之称断不能有如此二字之清洁者。亦是宝玉真心。】迄今凡十有六载。【庚辰双行夹批:方十六岁而夭,亦可伤矣。】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庚辰双行夹批:忽又有此文,不可后来,亦可伤矣。】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畸。【庚辰双行夹批:相共不足六载,一旦夭别,岂不可伤!】

忆女儿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姊妹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孰料鸠鸩恶其高,鹰鸷翻遭罦罬;【庚辰双行夹批:《离骚》:“鸷鸟之不群兮。”又语:“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注:鸷特立不群,故不于……。鸩羽毒杀人。鸠多声有如人之多言不实。罦罬,音孚拙。□□网。《诗经》:“雉离于罦。”《尔雅》:”罬谓之罦。”】薋葹妒其臭,茝兰竟被芟鉏!【庚辰双行夹批:《离骚》。薋、葹皆恶草,以别邪佞。茝兰,芳草,以别君子。】

花原自怯,岂奈狂飙;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偶遭蛊虿之谗,遂抱膏肓之疚。故尔樱唇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色陈顑颔。【庚辰双行夹批:《离骚》:“长顑颔亦何伤。”面黄色。】诼谣謑诟,出自屏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庚辰双行夹批:《离骚》:“謇朝谇而夕替。”废也。“忍尤而攘诟。”攘同取也。】既忳幽沉于不尽,复含罔屈于无穷。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庚辰双行夹批:汲黯辈嫉贾谊之才,谲贬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庚辰双行夹批:鲧刚直自命,舜殛于羽山。《离骚》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

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 泪之余痕尚渍。镜分鸾别,愁开麝月之奁;梳化龙飞,哀折檀云之齿。委金钿于草莽,拾翠盒于尘埃。楼空鳷鹊,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鸯,谁续五丝之缕?

况乃金天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人。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苔晚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檐前鹦鹉犹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老。【庚辰双行夹批:极恰!】捉迷屏后,莲瓣无声;【庚辰双行夹批:元微之诗:“小楼深迷藏。”】斗草庭前,兰芽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折断冰丝,金斗御香未熨。

昨承严命,既趋车而远陟芳园;今犯慈威,复拄杖而遽抛孤匶。【庚辰双行夹批:柩本字。】及闻槥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庚辰双行夹批:唐诗云:“光开石棺,木可为棺。”晋杨公回诗云:“生为并身杨,死作同棺灰。”】尔乃西风古寺,淹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信黄土垄中,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余衷,默默诉凭冷月。

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箝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庚辰双行夹批:《庄子》:“箝杨墨之口。”《孟子》谓:“诐辞知其所蔽。”】在君之尘缘虽浅,然玉之鄙意岂终。因蓄惓惓之思,不禁谆谆之问。

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听小婢之言,似涉无稽;以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

始信上帝委托权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因希其不昧之灵,或陟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招之曰:

1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象以降乎泉壤耶?

【庚辰双行夹批:《楚辞》:“杂瑶象以为车。”】

2望徹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

3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旁耶?

4驱丰隆以为比从兮,望舒月以离耶?

【庚辰双行夹批:“危”“虚”二星为卫护星。“丰隆”,电师;“舒月”,御也。】

5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鷖以征耶?

6问馥郁而薆然兮,纫蘅杜以为纕耶?

7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珰耶?

8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檠莲焰以烛兰膏耶?

9文爮匏以为觯斝兮,漉醽醁以浮桂醑耶?

10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

11俯窈窕而属耳兮,恍惚有所闻耶?

12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余于尘埃耶?

【庚辰双行夹批:《逍遥游》:“夭阏。上也。”】

13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

14余中心为之慨然兮,

【庚辰双行夹批:《庄子•至乐篇》:“我独何能无慨然?”】

徒噭噭而何为耶?

【庚辰双行夹批:《庄子》:“噭噭然随而哭之。”】

15君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

【庚辰双行夹批:《庄子》:“偃然寝于巨室。”谓人死也。又“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

16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复奚化耶?

【庚辰双行夹批:《左传》:“窀穸之事,墓穴幽堂也。”《庄子•大宗师》:“而已反其真。”以死为真。“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言人死犹如化去。】

17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

【庚辰双行夹批:《庄子•大宗师》:“彼以生为附赘悬疣,以死为决环溃痈。”“嗟来桑户乎!嗟来桑户乎!”桑户,人名。孟子反、子琴张二人招其魂而语之也。】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

按,以上招魂歌词十七问,当从楚辞《卜居》“问卜”成例。

若夫鸿蒙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为步幛,列枪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素女约于桂岩,宓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敔。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匪簠匪筥。发轫乎霞城,返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通,复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蒙兮雾雨。尘霾敛兮星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欷歔怅望,泣涕傍徨。人语兮寂历,天籁兮筼 筜。鸟惊散而飞,鱼唼喋以响。

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按,“成礼”,即《九歌·礼魂》“成礼”。“期祥”,即履卦上九“视履考祥”。祥即“羊”,指咸卦上兑。“志哀”,即未济先成泰卦,又变通于否卦。“是祷”,即益卦变通于恒,象征祷福祭祀。“成礼”,泰成既济为“成”,否成益卦为合礼。“期祥”,即益卦变通于恒,恒二先之五成咸为“祥”,益上之三成既济为“期”。其意为“终则有始长无绝”,又象征实施“礿祭”之礼。

所以《诔文》,诚然是叙写“春秋大典”,综合《红楼》之总志;其既为“招魂”“通灵”“志哀”之作,也就决非“骂世檄文”。

写定于2014年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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