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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姓女孩五行缺水起名字大全

关于祖父祖母的称谓,官方语言是爷爷奶奶,而就我们土家族来说,其称呼可谓种类较多,不一而足。

土家先民分为蛮子和搬家子两大类。蛮子是指很早以前就来此挽草为记、繁衍生息的族类;搬家子是指后来陆续迁进的族类,又称客家人。以老家青龙河为界的柳姓及紧邻的巴东陈、郑、黄、谭等蛮子大姓呼祖父为爷爷,算是官方语言,呼奶奶为嗲嗲,则是地道的土家语言;其他地域,尤以景阳河群居的各蛮子姓氏,对爷爷奶奶的称呼却是彻头彻尾的官方语言;其他搬家子姓氏有呼祖父为爷爷的,也有呼嗲嗲和老爹的,呼奶奶则为婆婆。

由于柳姓是标准的本地人,因此对祖母的称呼当然就是嗲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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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嗲嗲陈氏,名幼兰,生于1900年,岁次庚子闰八月十九日,如果健在,当是119岁高龄了。

嗲嗲的娘家是巴东泗井水陈家垭的陈氏大家族。在我的少时记忆中,嗲嗲的娘家故居是纯木质结构的大四井口,中间的天井是用般大尺寸的青石板铺就,显得十分气派壮观,在当地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土家族有挨亲结亲的传统习俗,即先辈两姓结亲后,后辈都跟着效仿,互相再联姻缘,如此便出现了所谓的血老表、姨老表开亲的奇怪现象。有的甚至源远流长,“骨头都结红了”。

据说,我的女太太(曾祖母)就是陈姓女,嗲嗲嫁给我的爷爷,是自然的挨亲结亲,只不过女太太和嗲嗲虽然都姓陈,但早就出了五服。

嗲嗲十八岁时嫁给了我的爷爷柳枝光。

据说,当时我家境况在太太那一辈是比较殷实的。嗲嗲出嫁到柳府那天,很是风光,是用大轿抬进门的。

我在《父亲》和《母亲》这两篇文章中都曾提及过。由于当时祖辈的溺爱,爷爷从小就懒得烧蛇吃,指头都不弯。就在嗲嗲和爷爷结婚后的1928年底,爷爷游手好闲至鹤峰,不幸被陈连振的神兵逮住,某半夜伺机逃跑时,被神兵一枪打死。爷爷死时,我的父亲和两个嬢嬢都还很小。

嗲嗲自二十八岁便与父亲三姊妹相依为命,守寡终老。因此也成就了嗲嗲在柳姓家族无与伦比的人格形象,奠定了颇受尊重的显著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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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理爷爷的事务上,嗲嗲的深谋远虑便初现端倪,使族间有头有脸的人折服。

关于爷爷的故事,是我幼时的某一天夜晚,和嗲嗲坐在洒满月光的院坝里,她慢慢讲出的。

话说爷爷在鹤峰被神兵逮住后,拉住他的手一看,细皮嫩肉,五指苗条,像笔杆,当即断定他是土豪劣绅,不由分说,便关押起来。接着,神兵首领陈连振派人传信给嗲嗲,要拿出三匹绸子赎人。

我有一个和我的亲太太为叔伯弟兄的族房太太叫柳深树,他的舅子郑远阶是郑氏大家族的族长,又是国民党巴东县参议员,声名显赫,但读书不多,大凡舞文弄墨的事务,都要巴结其妹夫深树太太。在柳氏家族,虽然深树太太不是族长,却胜似族长。当深树太太获悉我爷爷被逮的消息后,便火速来到我家,与嗲嗲商议营救爷爷之事。嗲嗲谈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是家里本来就穷,三匹绸子只能去借;二是既然神兵认为他是土豪劣绅,如果再送去三匹绸子,就更坚定了他们的判断,就更没有生还的希望,甚至会株连家族,殃及家庭;三是生死由命,如果他命不该绝,就会放他回来,如果只有那长的命,就死有余辜;四是他如果躲不过这一劫,也是叫花子背不起三斗米,自讨的,谁叫他懒得像皇后蛇?

嗲嗲入辟入理的分析判断和合情合理的处理意见,使深树太太茅塞顿开,极为震颤,当即表示同意和支持嗲嗲的意见。

从此,嗲嗲便把爷爷作为一面镜子,用他的故事去对父亲三姊妹进行严格课教。

父亲五岁时,嗲嗲便把他送进私塾,并在五年内读完四书五经,且横流倒背;十岁下学,便在嗲嗲的督促下料理家务;十二岁开始下田劳作。因此,培养了父亲坚忍不拔的毅力,成就了父亲不屈不挠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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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氏家族,不分老少,不分上下,不论尊卑,对嗲嗲都是礼恭毕敬的,因此不论是在族间、家庭,甚或乡村,都享有崇高的威信和不可挑战的地位。

嗲嗲作为女流之辈,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与人交谈甚至争论,一辈子口里从不带渣子,总是有条有理,以理服人,更别说诀人。用她自己的话说,有话讲得出理来,有谷舂得出米来。从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告诫我不要奓嘴就不干不净,与人交往,不要为一点点事就翻脸,要宰相肚里划得船,有事须在腹,莫挂在脸上。为了使自己的说教更生动,她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1947年秋她亲身经历的故事。

一天,当地一个叫向习成的保长,将作为独儿子的父亲突然捉兵带走,被关押于设在今景阳双土地的乡公所。按照当时国民党“两丁抽一,独子不征”的原则,嗲嗲认为向习成是仗势欺人,于是火速跑到离家五十多里的乡公所,找乡长申述理由,并把向保长横行乡里的行为参了一本。

乡长看过诉状后,急忙于第二天派人将向保长传唤到乡公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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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公所的休息室里,等待乡长裁决的嗲嗲主动和向保长谈笑风生,并时不时地把点燃的叶子烟袋递给向保长。一会儿,乡长来了,见到如此情景,并问谁是今天来打官司的,嗲嗲站起来说是我。乡长又问和谁打官司,嗲嗲用手朝向保长一指,就是和他。乡长顿时懵了,问道,你们这样和气,哪有什么官司打?

结果,通过和向保长的一番唇枪舌剑,嗲嗲赢了,乡长立即将父亲释放。

由于嗲嗲二十多岁守寡,并将父亲三姊妹课养得非常得体,再加上嗲嗲的处世行为,因此得到了族间和外姓人的普遍尊重。

幼小的记忆,到如今仍然在我的脑海里十分清晰地叠映。

当那些正在闲谈的柳氏族中的长辈们,只要见到嗲嗲从外面进来的身影,就会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跟着自己后人的称呼嗲嗲为“大嫂儿”,并个个让座;当那些和嗲嗲一辈的族人看到嗲嗲后,总是以自己后人的语气称呼嗲嗲为“伯娘”或者“大婶儿”;至于那些下辈,就更不用说咋尊重嗲嗲了。就连那些幼小的顽童,每遇嗲嗲出现,都立马变得循规蹈矩。估计是惧怕她的威仪吧。去年腊月回老家过年,当那些族中兄弟来我家喝茶闲扯再一次谈起嗲嗲时,都还一个劲地说嗲嗲恶,到现在想起都怕。

说来好笑,幼时的我对这些人的举止不以为然,直到后来成人了,才慢慢悟出其中的玄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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嗲嗲对后辈的管教是十分严厉的,不仅我怕,就连父亲、小伯、母亲以及嫁出门的几个嬢嬢都怕。

我在《父亲》和《母亲》的文章中曾说起过,我家原本殷实,有着高大气派的四井口屋,却在清末禁烟时被官家付之一炬。后来父亲结婚便是借的族间一个爷爷的两间面积很小的茅草屋。人多了,住不下,嗲嗲便和小伯在柳家村一个叫必晴伯伯的家中借住。幼小的我也被嗲嗲带走一起生活。

小来的我和弟弟,是两种性格,我顽劣刚硬,弟弟善识时务,逗人喜欢。因此,不论是嗲嗲还是父亲,对我的管教格外的凶狠。父亲是只打不问,嗲嗲则是打一把摸一把,软硬兼施。弟弟很少挨打。

青龙河自古缺水,我一直纳闷,祖辈是怎么选中这个地方的。我和嗲嗲住的柳家村每遇干旱时,吃水十分困难,要在一个叫黄柏树湾的大沟里守水。每到半夜,嗲嗲便把和她一床睡的我喊醒,给她打火把照亮,去黄柏树湾守回半担水。每在这时,嗲嗲便从浑黑的木箱里给我摸出两个核桃。我也很快从睡眼惺忪中醒来,欣然出发。

小学毕业考初中时,我十二岁。因为在小学跳过级,算术没按循序渐进的规律接受教导,我对其一直是墨之黑也,好得语文成绩好,才以算术8分,作文98分的成绩考取建始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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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乡青龙河到十中所在地,足有近六十多里山路。走完这段路,要趟过没有桥的青龙河水,爬完在雅雀山绝壁中凿出的之字拐小道,走过鲍坪,下到粟谷坝,爬上硝洞坪,再下桐梓沟,又爬垭尔头,再走完十多里小路,才能到达学校。为了鼓励我,在每个大星期上学时,嗲嗲总是拿出卖鸡蛋的被捏得出汗的五角钱揣给我作小用钱。为了报答嗲嗲的疼爱之情,我每在放星期回家时,总要给她带回一角钱的水果糖。

小来,家里很穷,我的衣服都是嗲嗲一针一线给我手工缝制的。当我偶尔看到那些穿着西装裤的孩子时,爱得流馋口水,有时,我也把双手故意贴在本没有荷包的便裤裤缝上。嗲嗲看到后,就在我的便裤两遍补上两个荷包。

但当我不听教化,瞎操怪践时,嗲嗲的威严便立刻见效。

至今使我记忆犹新的是六岁那年的暑假,我打着赤膊,仅穿一个士林布摇裤,和跟前与我同龄的必多大叔在屋旁边垒一个假坟,学者道士开路。嗲嗲看见后,说不吉利,我们装个没听见的。嗲嗲又放大了声音说,再不听话,招呼挨打!我和那个大叔认为她只是吓我们的,不以为然,无动于衷。

这还了得,看我打死你!听得嗲嗲一声断喝,向我们走来。我们撒腿就跑。由于嗲嗲出生于清朝时期,脚被裹得很小,不过五寸,哪能撵得到我们。这时,只见嗲嗲弯下腰去,顺手捡起一个石头,大喝道,站不站起?再跑就把你们的腿子打断!说来好笑,我还真怕她给我一石头呢,因此便乖乖地停下,再也不敢跑了。看到中计的我,嗲嗲就手在旁边的棕树上撧下一根棱子上长满恰似锯齿的粽叶子把子,走到我身边,不由分说,指到腿子上缠地缠地打,一条子一个血印。那个大叔见状,赶忙过来扯跤,也被嗲嗲扇起来几条子,打得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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嗲嗲无愧女中强人,但她的命运是乖舛的,一生经历了一般女人未曾经历过的曲折与苦难。

前面说过,嗲嗲二十多岁守寡,独撑家门,与幼小的父亲三姊妹相依为命,并汲取爷爷的教训,从小就对父亲三姊妹严加课教,不敢懈怠,直至父亲婚配,两个嬢嬢出嫁。七十一岁那年,父亲因病自杀,悲壮地离去,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处境,嗲嗲刚强的性格被如泉的泪水浸透。就在父亲走后的当年农历八月,嗲嗲又突患中风,导致右半边身子麻木,失去知觉,生活不能自理。1975年的腊月,我嫁于巴东石板水郑氏的幺嬢,因染内风湿顽疾数年而又走到了嗲嗲的前头。当时,出于对屡经精神摧残的嗲嗲身体考虑,我们一直将她瞒着。当我的表妹第三年正月来我家拜年,嗲嗲再次询问表妹“你妈还好啥?”时,表妹潸然泪下。嗲嗲如梦初醒,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两行浑浊的老泪喷薄而出。1979年的农历五月十五日,即二端阳那天,母亲又走在了嗲嗲的前头。

面对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嗲嗲仍然艰难地挺立着。

1980年农历正月初十,是我的婚期。这天,我的所有亲戚、朋友、族人等都来到了我的老宅所在地柳家湾。当嗲嗲听到迎亲的唢呐声响起时,立即对守在她病床前的几个表姐表妹气息微弱地说,我今儿总算看到孙娃结婚了,你们赶快把我扶出去看看,我死了也才闭眼!表姐表妹们不敢怠慢,赶忙把嗲嗲从床上扶起,并搀扶着来到堂屋看着我和妻子拜堂。她颤巍巍地大约站了五分钟,由于支持不住,便一步一回头地转身,艰难地回到了她的病床。二十天后的正月三十,嗲嗲终于走完了自己漫长、辛酸、苦难的八十年人生历程。此时,离嗲嗲八十岁生日还差七个月。

屈指算来,嗲嗲在通往天国的漫漫长路上已经走了三十九年。但她的灵魂没走,她的形象就像一面永不蒙尘的镜子立在柳家湾,立在世人的面前。

柳茂恒,笔名柽柳,土家族,出生于1953年8月,湖北建始人,中共党员,退休教师,中华诗词学会、湖北诗词学会会员,恩施州诗联学会理事,建始县诗联学会常务理事,《广润清韵》执行主编。作品散见于《中华诗词》等各级刊物并多次获奖。出版有《柽柳风》。现为湖北五节酒业化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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